第8章 （第2頁）

雪中花輕咳一聲，船長收回眼神，繼續道：“莫不是我們幾人不該來這邊捕魚？我們沖撞了那位小哪吒？”

他惶恐不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張臉似乎很久沒有笑過，很是滑稽。

見雪中花不說話，對方渾濁的眼睛里閃著淚光，溝壑的臉上盡是無措，傴僂的腰更彎了。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船長點頭哈腰，趕忙招呼其他人離開，生怕惹怒面前的仙姑。

其他人見狀眼里瞬間失去光彩，垂頭喪氣的往回走，一個骨瘦如柴的人死活不愿，梗著脖子說要打魚。

“我不走！不打魚我們一家三口就得餓死！”

那人哭著蹲了下去，豆大的淚珠跳出他深陷的眼窩，落在沙地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坑，哭聲充滿絕望與無助。

那哭聲雖然不大，卻像是粗糲摩擦嗓子般令人不適，大家聽了心中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頹然的望著大海。

老船長神情黯淡，他苦悶地嚼了僅剩的一點煙沫，思索良久從懷里摸出一張干巴巴的面餅，戀戀不舍地遞給那人。

那人眼睛一亮，連忙揣進自己懷里。他那形容枯槁的臉上突然迸發出驚奇的神采，像是落水之人終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雪中花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觸動，手指蜷縮脊背挺直。

“不！你們不用走。”她叫住大家，說，“你們留在這里繼續打魚！”

聞言所有人看向雪中花，船長更是激動得抓住她的手，顫抖的問：“真的嗎？我們真的能在這里捕魚嗎？”

他熱淚盈眶，眼里全是對生的渴望，雪中花壓根說不出話來，連連點頭。

得到確切的結果，船長腿一軟就要跪下拜謝，雪中花趕緊扶住。

“謝謝仙姑！多謝仙姑！可……可萬一……”船長略顯驚恐的看向小船，小聲道，“萬一哪吒回來，看見我們這群大老粗在這兒，他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雪中花斬釘截鐵道，“哪吒他不會生氣。”

雪中花走向小船，撫摸著上面的裝飾，篤定道：“哪吒他人那么好，怎么肯讓大家受苦？況且你們生活落魄也是因他之故，他早就羞愧難當于心不忍了，怎好意思生你們的氣呢？”

“可不是這樣！”船長搖了搖頭，反駁道，“哪吒是為了幫大家。他殺海妖打龍王是英雄！我們敬佩他。其實大家都不愿來這，怕打擾他的英魂，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們也不會……唉！”

他重重嘆了口氣，舔了舔干裂的唇，惆悵道：“我們九曲灣本就靠海吃海，不敢得罪龍王，年年供奉童男童女，想想就痛徹心扉，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我的孫兒就是……嗚嗚……”

船長淚如雨下，再也說不下去，其他人臉上都是憤恨的表情。

雪中花拍了拍船長肩膀，告訴眾人：“以后大家就來這里捕魚吧！放心，龍王不敢過來害人。”

所有人像是放下重擔般，展開緊鎖的眉。

那個瘦骨嶙峋不肯走的男子更是流出滾燙的眼淚，哭著向雪中花道謝：“謝謝，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大家哭著笑著，跪在地上磕頭。

沉重感涌上心頭，雪中花握緊了雙拳，眼神逐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