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吊兒郎當地盤腿,坐在成箱的貨物上,手中的水平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你放心,都是從前面幾個街區偷過來的。那些人不會在乎這些水,也不會跟來后街的。”
他又用手敲了敲底下的木箱子。
“這就是你這次要運輸的貨物?什么稀罕物能用木頭裝?——你把這木頭單賣,都能大賺一筆吧!”
雷蒙沉著臉,把人從木箱子上拽了下來。
“答應雇主的事情,卻不能輕而易舉做到。下次在我發現你偷后街的東西,我就打你。”
好友假裝害怕的樣子:“那我可真是怕了。”
海文城德爾天空,今天竟然是純凈的藍色。雷蒙出門的時候沒有忍住多看了幾眼。
盡管沒有人在意,但這的確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夠免費擁有的東西。
這次送貨的地點在第三區。
海文城其他城區,都對后街的人,并不友好,如果不是這一單的優惠豐厚,他根本不會去。
雷蒙出去的時候,又看見好友提著半個空酒瓶,邊走邊哼歌,時不時還拿起酒杯往嘴里猛灌著空氣。雷蒙不用猜測,也知道,這個人大概是腦子被污染銹蝕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地說了一句:“那天我幫你找到的那份工作,雖然辛苦了點,但只要努力,還是能勉強活口的。”
好友是個畫畫的行家,他對線條以及造型有著特別的天賦。
后街不需要畫家,可海文城的世家們卻很鐘情這類手藝人,如果能攢齊錢,去買個黑戶,在海文城混個幾年,說不定還能和世家搭上關系。
好友的腦袋里的污染,被某種神秘力量瞬間抽干了不少。
他愣在原地,發呆了好久,才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
“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攢錢?”
“嗯……我剛才想了想,你的提議很好。我是該好好生活了……我怎么一直渾渾噩噩了這么久?”
雷蒙奇怪朋友的變化,但更多的是欣慰。他提著木箱子,走出后街。
他每走一步,就要回頭看好幾遍。
只是無論看多少遍,內心的那張臉都沒有出現。他沮喪地回到后街,路過他們相遇的那條小巷。
沮喪沒有持續太久,雷蒙很快從這種無力與失望中掙脫出來。
與其把生活寄希望在這些無望的幻想里,倒不如好好把握行進的每一秒。這才是他能夠抓住的東西。
——
莊恣焦頭爛額地指揮著重歸者重建雕像。
八十五周年紀念日的雕像,本來馬上就可以竣工。但在某個晚上,雕像忽然長出裂紋,隨后“轟”地一聲。巨石滾落,在地上滾了幾十米才停下來。
莊恣氣得血液倒流,直接把當天守夜的重歸者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