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怎么來了?”魏成安問。
魏成安是團政委,秦瞻是團長,兩人在團里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兩人的協調是團組織順利運行的關鍵。在級別上,兩人可以說是一樣大的。但他們的分工不同,負責的事情也就不同了。
秦瞻今年才27歲,而魏成安今年五十多了,所以秦瞻對魏成安很尊敬,不僅是對前輩的尊敬,也有對長輩的尊敬。
“叔叔,冬冬呢?冬冬沒來嗎?”魏英豪是冬冬的好朋友,他看到秦瞻了,趕忙去外面看,可沒看到冬冬。冬冬今天請假了,沒來上課,一個上午沒見他,魏英豪還挺想念的。
秦瞻先對魏英豪道:“冬冬他媽媽來了,在陪他媽媽。”又對魏政委道,“有時間嗎?我有事情找您聊聊。”魏政委一聽,“那去我辦公室。”
“好。”
在去魏政委辦公室的一路,秦瞻沒有開口,到了魏政委的辦公室,秦瞻在他旁邊坐下后,開始說了這件事:“我是為季愛華的妻子寧同志來的。她五年前昏迷,在最近才醒來……但就算做了復健,她的四肢依然不能進行高強度的運動……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孩子,不能上工掙工分的情況下,母子倆的生活也會很困難,所以她來問組織,能不能請組織幫忙,給她安排一份工作。”
魏政委聽了,神情高深的看著秦瞻:“小秦,烈士家屬有困難來找組織,組織能幫忙的肯定會幫忙。但如果每個烈士家屬都要組織來幫忙安排工作,這組織是做不到的。
寧同志的問題不僅僅是一個工作的問題,而是性質上的問題。如果今天幫寧同志解決了工作的問題,那么別的烈士家屬知道了這件事后,也找來幫忙了,這件事怎么解決?
更何況,烈士犧牲之后,組織就是考慮到家屬以后的生活會有困難,所以才給了撫慰金。
我知道你因為季愛華同志的事情,對他的家人格外照拂些,這是應該的。但你現在能解決后續的這種問題嗎?”
秦瞻不是個粗心的人,但他的心思花在軍事上,軍事之外的一些世俗,他確實沒有考慮過。不過:“如果撫慰金是對烈士家屬的補償,那么我們是否可以不要這種補償,換一種其他的補償。比如收回她的撫慰金,補償她一個工作。”
魏政委沉思了一下:“按照你的意思,那么其他烈士家屬也可以不要撫慰金的補償,換成要工作的補償。”他對外面一些工作上情況也是有些了解,有些人明面上轉讓工作,但私下也是通過買賣的,買一份工作也要大幾百,如果烈士入伍的時間長了,撫慰金比買一份工作需要的錢多。
這樣一來,在撫慰金和工作上做選擇,烈士家屬會怎么選就不知道了。但是,也不保證烈士家屬會選擇工作。況且還有問題:“如果烈士家屬選擇工作呢?而且組織也不一定能安排到適合烈士家屬的工作。”
秦瞻想了想道:“那就給對方一個公平的參加工作考試的機會,如果能進,那么工作就是給烈士家屬的補償,如果沒進,那么用撫慰金作為補償依舊有效。”
魏政委點點頭:“這樣倒是可以。工作的機會給了,適不適合,能不能考進去,就看家屬自己的本事了。如果沒進,撫慰金還是家屬的。這樣可以,我去了解一下現在有沒有工作招聘,如果有,可以給寧同志一個機會,但什么工作我可不敢保證。”
“這我理解,我會和她說的。”秦瞻也知道有工作機會已經難得了,可沒有那么多的工作可以挑。“對了,如果她能通過考試,到時候的撫慰金我替她給了,她那邊就不說了,你看行嗎?”
魏政委嘆氣,小秦這是要補償人家啊。只是:“你可以給,這是你的事情,但是她那邊必須要說。如果寧同志得到了這個工作,其他的家屬肯
定會不服氣,到時候我們要公開撫慰金和工作二選一的事情,其他家屬也可能會去向寧同志求證,這件事隱瞞不了。”
秦瞻又道:“那可以不公開撫慰金的金額嗎?只說在撫慰金和工作之間選了工作,不說撫慰金的具體數額。”
魏政委:“每個烈士的撫慰金都是不一樣的,我們自然不會公開。但很多人知道撫慰金是怎么補償的,季愛華的兵齡很多人也是知道的,大家一算就知道了。”說罷,魏政委頓了頓,“你擔心寧同志知道撫慰金的金額,必然是你當初給他們的撫慰金金額有問題,但不可能是少給,那么一定是多給了,你給了多少?”這雖然是秦瞻的私事,但魏政委也沒忍住好奇的問了一嘴。
“也沒多少。”秦瞻沒說具體的數額。
魏政委笑著道:“小秦,你不和我說具體的數額,到時候穿幫了,我也幫不了了啊。”
秦瞻:“……我湊了個整數,給了2000。”
魏政委沒想到秦瞻給了這么多,他不記得季愛華的撫慰金是多少了,但估計不超過800,沒想到秦瞻自己貼了一千二。他拍拍秦瞻的肩膀:“這件事過去五年了,你也該放下了。我們都要向前看,身為軍人,為了保衛國家,我們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但我們的犧牲不是為了成為戰友的負擔,而是為了成為我們戰友們前進的動力。就因為還有人在犧牲,所以我們才要更加的努力,爭取做到不會再有人犧牲。”
“我知道。”這些道理秦瞻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理能不過過得去是另一回事了。不過,自從63年回家住了兩個月,看著冬冬像個小太陽一樣的活著,秦瞻對季愛華犧牲這件事釋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