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南軍力與來襲的百越水師相當,水軍只及百越半數(shù),但夷南軍有長堤可以依托,占盡地利。百越立國以來,數(shù)百年間攻伐不斷,水軍更是百戰(zhàn)余生的精銳,船堅甲固,兵精士勇,雖然處于逆境,經(jīng)過最初的慌亂之后,迅速穩(wěn)住局面,戰(zhàn)事陷入僵持。
銀翼侯老于戰(zhàn)陣,此時兵力不及百越,于是放開兩翼,全力進攻百越大將蘇浮的主艦。
經(jīng)過一個時辰的搏殺,百越水師未曾寸進,已折損十分之三。其中百越的大船損失最重,鸛辛一連斬殺數(shù)名旗將,勢不可擋。百越的巨艦則所向披靡,無一折損,不過蘇浮知道,戰(zhàn)局再持續(xù)下去,即使百越能盡殲夷南水軍,也無力登岸。他下令將所有的巨艦集中起來,放開長堤不顧,全力攻入湖灣,一面用箭矢射殺岸上的守軍,一面縱火焚燒停泊的民船,準備強行登岸。
銀翼侯豪聲道:“蘇浮小兒,技只此矣!”
夷南城的長堤延伸至湖中十余里,左右各形成一個避風的良港。借助長堤,夷南軍可輕易截殺進入湖灣的船只。蘇浮此舉不啻于自投羅網(wǎng)。
銀翼侯正待下令截斷百越巨艦的退路,城內(nèi)突然升起一團火光,接著又是一團。
銀翼侯眼神一厲,“獠人!他們倒選的好時候!”墨長風注視著道:“君侯勿憂,先元已經(jīng)去了。”銀翼侯悻悻道:“這些獠人百般推托,不肯移駐城外。我倒要看看,他們這三千人能飛到湖中!”諸國援軍在城內(nèi)分兩處,離人昨日離開夷南,不知去向。獠軍幾乎占到援軍的一半,自立一營,剩下諸國援軍總計仍有四千之眾,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此時偏向任何一方都足以致命。幸好戰(zhàn)事初起夷南就加以撫問,明白其中關(guān)系,諸國誰也不想踏進這漟混水。來自渠受的武士封閉了營門,與姑胥、酈渚、澤貊等國使節(jié)盟約,結(jié)營自守。
當升著鳳鳥旗幟的巨艦駛?cè)牒常踩肆⒓撮_始焚燒自己的營帳,按照與百越的約定,出營接應(yīng)。但一個白衣少年立在營門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有人能勝過我手中之劍,我便橫劍自盡,不耽誤各位辦事。”子微先元道:“如果不能,大家只要在這里等兩個時辰,到時在下敲鑼打鼓禮送各位返回,外加每人一份厚厚的儀程。”獠人生性悍勇,族中最重好勇斗狠的武士,這種一對一的挑戰(zhàn),如果有人回避,蒙羞的將是整個部族。
一名獠族武士走上前來,他解下雙刀,呼喝一聲,旋轉(zhuǎn)著雙刀舞動成球,籠罩在身側(cè)。離子微先元還有七尺,那名獠族武士猛然躍出,雙刀毒蛇般劃向子微先元的咽喉。
子微先元伸出修長的手指,在腰間一抹,古元劍宛如一泓秋水從身側(cè)流出,劍首昂起,叮的一聲擊在刀鋒,接著順勢回轉(zhuǎn),擋住他另一把彎刀。
那名獠族武士呼喝疾進,兩柄彎刀猶如狂風驟雨,一連劈出百余記。刀光霍霍,將子微先元整個圍住,長刀破空聲猶如雷鳴,聲威駭人。忽然刀光一斂,子微先元長劍平平遞出,劍鋒抵在那名獠族武士胸口,卻未刺入。
那名獠族武士胸口不停起伏,接著提刀在頰上重重一劃,鮮血迸涌,隨即拋下雙刀,退回族人一方。
子微先元持劍道:“請。”
一名粗壯猶如悍牛的獠族武士排眾而出,他左臉遍布爪痕,渺了左目,只剩一只右眼,手中提著一柄青銅大斧,斧輪徑逾三尺,份量不下數(shù)百斤,頸中懸著十余杖碩大的虎牙,顯然是族中力能搏虎的勇士。
獨目武士雙手握緊斧柄,然后呼的一聲直劈下來,卷起的狂飆吹起子微先元的白衣。子微先元雙目厲芒大盛,他雙手執(zhí)劍,長劍怒龍般飛出,一聲巨響,將那名武士連人帶斧劈得倒飛回去。獨目武士龐大的身體倒在地上,濺起一片泥土。
周圍的獠族武士惡狼般盯著子微先元,眼中兇光閃動,直欲上前廝殺。
子微先元昂然而立,看似從容,其實他身上兩處箭傷已經(jīng)破裂,鮮血浸濕了衣衫。
“如果傳赤褚在此,一定會喜歡你這樣的對手。”一名戴著巨大銅制耳環(huán)的武士緩步出來。
“現(xiàn)在你贏了。”他沉聲道:“我們留在這里,天亮后離開。告訴我你的名字,百越人不會因此責怪我們。”“云池宗,子微先元。”子微先元抱拳道:“多謝。”戴著銅環(huán)的武士摘下長矛,在腳下的泥土中一劃。這是他的承諾,天亮前,獠人不會越過這條線。
闖入湖灣的百越船隊還不知道已經(jīng)失去了獠族的接應(yīng),而使自己陷入極大的危險中。夷南軍憑借長堤,全力截擊百越船只。另一邊,鸛辛駕著孤舟,一路追逐百越大船,伺機斬殺臨陣指揮的旗將。
百越主力巨艦就像能夠移動的堡壘,令夷南水軍的船只相形見絀。無論弓箭還是投石,都無法對巨艦船體造成足夠的傷害。不過百越的巨艦雖然堪稱無敵,但真正作戰(zhàn)的主力卻是那些大船。失去戰(zhàn)船的策應(yīng),百越水軍就像一個泥足巨人,隨時都可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