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太長了,這么多年一直沒剪過。已經差不多到腿根,亂糟糟披散,擋住了大半張臉。
蘭時序靜靜看著眼前多年不見的人,溫柔輕笑,“沒那么夸張,只是略有家產。”
他抬手,想替人去理理凌亂的頭發。
席鵲卻突然猛地噌噌往后退,后腦勺重重磕在門上。
“嗷!”他抱住腦袋,又覺得太丟臉了,默默放下手。
“那什么,我頭發臟,你手指這么干凈,別弄臟了。”
“還有啊,我可不是住橋洞的,我有房子,我只是在橋洞處理點事情而已。”
說著,他一拍手,恍然道:
“對了,鍋里還燉了大王八湯,我就不在這里呆了,浴室熱水學長自己留著泡吧。”
轉身就去扒拉門想要離開這個過于富貴的地方。
結果他發現了一個悲痛的現實。
這門鎖太高級了,他不會用。
歧視!這是對窮鬼的歧視!
埋頭跟門鎖斗爭間,身后似有若無響起一聲無奈輕嘆,席鵲僵了僵,汗毛倒豎。
“小鵲,這么多年不見,你就只想跟我說這些嗎?”
席鵲下意識反問:“那不然呢,需要我給你放串鞭炮扭段秧歌恭賀你起死回生嗎?”
這話一出,兩個人同時頓住了。
尷尬在空氣中蔓延,好半天沒人吭聲。
席鵲轉身,手指又開始抓頭發,“那個,我亂說的,你別在意。”
“你沒死是好事,現在還報了仇,過得這么好,真的,我是真的很替學長開心。”
蘭時序靜默不語,燈光落在他白玉似的溫潤面容上,光影晃動,似有歉疚。
席鵲一看對方這副表情,就立刻擺手,“你可別跟我說什么對不起,我知道你假死是迫不得已,我當時身份又很尷尬,你瞞著我也很正常。”
“都過去了學長,現在過得好就好了。”
蘭時序輕輕開口,“你現在過得好嗎?”
“很好啊。”
蘭時序又不說話了,只看著席鵲。
一晃五年過去,眼前的人似乎沒有被時光留下任何痕跡,外貌停留在了曾經少年時的模樣。
只是眼底青黑,身形單薄。凌亂的長發上面還沾著不少灰塵,衣服上全是沾來的血污,面色蒼白如紙。
像一只孤魂野鬼,與這繁華熱鬧的人間格格不入。
總歸,是跟“過得好”這個詞完全搭不上關系。
“席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