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問題。你既然如此了解宏元,那在你看來,如果要殺了他,該怎么做?”
“這個嘛,要是羽化島剩下的人拼盡全力,或許可以成功吧?”人面蛇期待道,“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孟瑯點頭道:“阿塊,放人。”
人面蛇感到身上的束縛立刻脫開了。他立即躍出,朝地面鉆去,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孟瑯精準地將他釘在了地上。人面蛇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大怒道:“你,你出爾反爾!你這背信棄義的家伙!”
孟瑯死死地瞪著他,說:“今日青煞之禍,全因你一己私念而起!你想逃?不——可——能!”
斫雪劃過,將人面蛇一分為二,阿塊跳了下來,正好將人面蛇吞了進去。孟瑯盯著地上殘留的煞氣,手不自覺地顫抖著。平浪仙、海石老人、威靈真君那么多人都死了,只是因為石頭仙翁的一己私欲!因為他要煉鬼!他怎么敢活著,怎么敢!
他深吸一口氣,阿塊跳到他肩上,貼著他的臉。那團墨疙瘩冰冰涼涼的,令孟瑯稍稍冷靜了些。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憤怒,對黑無常說:“黑兄,走吧,咱們去尖崩子。”
廬中殘影
去尖崩子的路上,黑無常得空,終于說了自己為何會跟歸一真人同道。
幾天前,歸一突然造訪酆都。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變成貓躲進狗洞里的閻羅揪了出來。白無常和黑無常被天流瀑捆成了兩個粽子,動彈不得,白無常只得扯著嗓子大叫:“孟婆奶奶!快來幫忙啊!大王要沒命啦!!!!”
一道黑影從城外奔來,孟婆提著竹竿砍斷了天流瀑,對歸一道:“你來酆都做什么?”
“我來弄清楚我徒弟怎么會出現在羽化島。”歸一不善地盯著閻羅,后者趕緊叫道:“這不怪我!我已經想辦法勸他了!可我勸不動啊他非要去找那青煞——”
“和月華交手的鬼就是你?”
“是我!歸一上仙你就饒了我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我要不幫他孟瑯就得讓月華抓住了——”
歸一放開了他,閻羅趕緊躥到了孟婆身上,瞪著一雙黃澄澄的大眼睛望著歸一。歸一神色復雜,似乎并無興怒問罪之意,他幽幽道:“關在羽化島的紅煞不見了,既然放走它的人不是你,那么,羽化島上就還有鬼。”
閻羅驚道:“什么紅煞?誰放走的?對了,孟瑯不是說宏元是鬼嗎?該不會是他?”
“宏元聽到了我和月華的談話,為證明自己不是鬼,他自剖了神格。”
“自剖神格?”閻羅和白無常一齊叫起來。白無常的聲音比閻羅更大,他銅鑼一般喊道:“乖乖!自剖神格!他玩兒這么大?結果呢?他不是鬼?那景懿君為啥說他是鬼?”
孟婆卻說:“自剖神格,也不代表他就不是鬼了吧?”
“不錯。”歸一沉聲道,“這是以退為進的路子。現在羽化島上人人皆信他是神,我卻確定了——他是鬼!”
閻羅大驚,追問道:“您怎么確定的?”
“他一心想逼我承認他是神,卻因此露出了馬腳。五百年來,宏元是什么人?溫吞如玉,人皆贊譽,人之本性難以驟變,他五百年來遇到多少難事,何曾幡然變色?縱然聽到我跟月華懷疑他是鬼,也斷不至于激怒至此。他本可以讓我或月華查探他的靈脈,卻非要自討苦吃剖出神格。他那日所作所為,老夫起初未覺不妥,后來回想,實在大覺可疑。”
孟婆問:“你就因此斷言他是青煞?”
歸一道:“倘若那紅煞沒有失蹤,老夫未必懷疑至此,可它失蹤了,且時機如此之巧,這足以證明意欲加害羽化島的并非我徒弟。有人想趁機把劫走紅煞的罪名按到我徒弟身上,此人才是羽化島真正的敵人,這些家伙潛伏在羽化島上,眼見羽化島眾人皆不信我,也不信青石,想必正暗自得意。這些人中,必有宏元和黑山君。”
“黑山君?”閻羅叫道,“怎么還有他?”
“因為他曾污蔑青石與青煞勾結。”歸一說,“這世上的事情總有真假,假如宏元是真,那青石所說的一切就是假,如果宏元是假,那青石所說的一切都是真。老夫既然相信我徒弟沒有撒謊,那么黑山君先前所言自然是污蔑。老夫本就對黑山君多有懷疑,如今回想起來,他若是受人指使去了北杈子山,嫁禍我徒弟,便一點不錯了。”
孟婆問:“上仙如此相信景懿君的話?”
歸一堅定道:“不錯。宏元雖自剖神格騙過了眾人,老夫卻必將揭露他的真身,證明他是青煞。”
聽到這,孟瑯已按捺不住心中起伏的思緒,顫聲道:“我師傅要如何證明?”
黑無常道:“上仙未言,但令我隨行,察君蹤跡,若有事,徑往尖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