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馬車走了沒多遠,后面就來了一輛馬車,一直跟著。一開始我沒在意,但你下車后,那馬車也停了。然后就是腳步聲,一個人,先跑了一截,又躲了起來。現在,他又跟上來了。”阿塊豎著耳朵聆聽,“就在我們后面。他的腳步聲亂糟糟的,很好認。”
“他離我們大概多遠?”
“不太遠。”
“好。”孟瑯突然轉身,那人躲藏不及,與他劈面相逢。是個戴斗笠、背布囊的男人。那人一呆,立時反應過來,轉身就跑。“站住!”孟瑯追上去,眼看就要趕上那人,那家伙卻扯下布囊,猛地扔了出去。一條細長的黑影從布囊中躥出,在空中劃過一條短促的黑線,鉤子般刺向孟瑯。
咫尺間,孟瑯只來得及舉起斫雪擋在面前。黑影擦著他虎口掠過,刮下了一大塊皮,它得意地在空中一甩,正要追隨自己的主人而去時,一只大手抓住了它。
“你干了什么!”阿塊抓著那東西的尾巴,用力往地上一砸,只聽一聲脆響,那東西鬼叫似的發出一聲厲嘯,功力堪比僵吼。阿塊腦中一陣刺痛,手上松了勁,那東西趁機鉆入空中,落荒而逃。
該死!阿塊使勁晃了兩下頭,腦中的眩暈感稍稍減退。“道長!”他跌跌撞撞地走著,“道長?”
“我在這。”孟瑯抓住他,說,“深呼吸,把煞氣逼到耳朵那兒去。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得學會用煞氣護住耳朵。”
“那個人呢?”阿塊捂著耳朵問。
“跑了。”孟瑯眉頭深鎖。不知為何,那個人總給他一種熟悉之感。那灰黑色的棍子似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他總覺得眼熟。還有那種操縱方式
阿塊懊惱地叫了一聲,靠著孟瑯肩膀說:“我不該松手的——你受傷了?”他猛地抓住孟瑯的手,鼻子幾乎杵到孟瑯的傷口上。
“我沒事。”孟瑯一個激靈,趕緊甩開手。阿塊受傷地說:“你總是這樣,你明明受傷了!”
“過一會就好了。那人身手不凡,不知道究竟是誰,又為何要跟蹤我們?”孟瑯感到很不安,在凡間他還很少有抓不住的人。
阿塊憤憤地說:“下次,我一定會抓住他。道長,我想看看你的手。”
“我都說了沒事。”
“我就是看看。”阿塊悶悶地說,“我不喜歡你受傷。”
“”孟瑯怔愣一瞬,垂下眼,望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背,到底,他還是沒把手遞過去。他得清醒點,守好他們之間的界限。
這時候,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怒吼。
“抓小偷!”
一個黑影猛地從一條巷子里彈出,孟瑯想都沒想就扔出斫雪,砸中了他。那家伙摔了個四腳朝天,懷里的錢灑了一地。孟瑯看清他的臉,又失望又驚奇——這居然是昨天偷世子錢袋的那個少年!他似乎挨了打,鼻青臉腫的,臉活像個發霉了的饅頭。兩個大漢從巷子里追出來,抄起錢袋,一腳就踢在他身上。
“他娘的敢偷老子,不要命了吧!老子今天就讓你長長教訓、長長教訓!”
那漢子每罵一聲,就踢那小偷一腳。那小偷在他腳下就跟個皮球似的滾來滾去,竹竿似的腿腳像散了架砸在地上,又伴隨漢子的踢打飛起。孟瑯于心不忍,攔住那漢子,勸道:“這位大哥,你已經追回了錢財,就饒他一回吧。”
“你懂什么?這小子是個慣犯!這一片的人都給他偷遍了!”漢子打開孟瑯的手,指著半死不活的小偷罵道,“你丫的再手賤,老子就把你那兩只爪子剁下來,再塞到你嘴里去!不長記性的東西!”
他又狠狠踢了一腳,但腳還沒落到小偷身上,就被孟瑯的劍攔住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孟瑯說。
“你算老幾!”那漢子粗魯地推了下孟瑯。阿塊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卻被孟瑯攔住了。
“大哥,你看你錢也追回來了,氣也出了,再打下去,打出事,反而不好。”孟瑯禮貌地笑了笑,“依我看,咱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否則他要真死了,只怕會變成厲鬼來找你呢。”
“算了,算了。”那漢子的同伴拉扯著他,低聲道,“你要真把他打死了,那老母雞肯定要訛你錢。”
“老鼠鉆雞窩,一窩的下賤!”那漢子呸了一聲,惡狠狠瞪了孟瑯一眼,大步離開了。孟瑯蹲下仔細看了看那小偷,對阿塊說:“他好像暈過去了,咱們先把他帶回客棧吧。”
阿塊嘀咕:“你又多管閑事。”
“難道咱們要見死不救嗎?”孟瑯嘆了口氣,“總歸是一條命,能救就救。走吧,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