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陪我喝一杯吧,畢竟,那對我來說也不算好事。”
玉無憂將酒一飲而盡,心急如焚地望著國師。對方沉吟片刻,問:“公子知道馮拾遺嗎?”
“就是丞相大人今晚提起的那位?我不認識他。”
國師嘆氣道:“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這可難辦了,倘若我告訴你這件事,恐怕很難做到不偏不倚。”
“請您告訴我吧。”玉無憂急切地說。國師給他倒了杯酒,徐徐道:“公子別著急,我是打算告訴你的。這件事,我問心無愧,而公子于情于理也應當知道這件事。公子知道呂相與先國師多有齟齬吧?”
“是,我聽說呂相與先國師有些不和。”
“何止不和。其實,雙方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國師嘆息一聲,回憶道,“呂相才干過人,目光高遠,確是能臣,只可惜,他野心太大。他拜相不過三年,朝廷之事無論大小已悉決于他,以至于一人色變,群臣戰栗。然而,他還不滿足,試圖過問天命司的事,幸好先國師深得陛下信賴,他才沒有得逞。”
如今先國師走了,他看我勢單力薄,便又鼓噪群臣,試圖削弱天命司,馮拾遺就是他的馬前卒。一個多月前,他上書彈劾天命司,說天命使‘暴斂猛如虎’,還說天命司欺上瞞下,貪污貢品,草菅人命。他雖然滿口胡言,可我還是決定徹查此事,但姓馮的卻得寸進尺,要求陛下讓御憲院全權負責此事。
誰不知道御憲大夫是呂黨?要真讓他們去查,恐怕馮拾遺說的再夸張一萬倍,他們都能查出來。幸虧陛下明鑒,令天命司自查,馮拾遺卻不甘心,竟然聯合數位諫官抗奏,甚至托病歸家,罷職shiwei,真是不知好歹。”
國師冷笑一聲,又說:“為這件事,陛下最近本就心緒不佳,偏偏呂介還要在同天節上提起這件事,這不是明擺著跟陛下對著干嗎?這也就算了,可令尊突然跳出來為呂介開脫,朝臣紛紛附和,竟成聲援之勢,陛下舉目殿中,俱是呂黨,如何不能寒心,如何不能震怒!呂介做的太過了,之后,陛下勢必要打壓打壓他,但呂介是老臣,聲望很高,陛下不好直接對他動手,恰巧,今晚令尊當了出頭鳥”
“家父并非呂黨!”玉無憂急聲辯解,“他雖然和呂相有來往,可在朝堂上,他從未偏袒過呂相——”
“今晚,他已經偏袒呂介了。”國師盯著玉無憂,質問道,“公子當真相信,令尊和呂介沒有半分勾連?”
“我”玉無憂腦中忽然閃過呂介來訪的那個長夜,還有今晚父親直奔呂介的背影。他心慌意亂,端起酒喝了一杯。此刻,烈酒正可以掩飾他的慌亂。他狼狽地咳了起來。國師冷漠地看著他,說:“令尊既然是呂黨,你我以后恐怕就是敵人了。”
“什么?咳咳。”
“公子不是最重視自己的家人了嗎?想必到時,你也會追隨令尊,與我為敵了。”
“不,我怎么會與您為敵——”
“那么,公子要背叛自己的父親嗎?”
玉無憂愣住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他腦子里一片混亂,明明急切地想說什么,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國師直勾勾地看著他,仔仔細細地審視他的表情,嘲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