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乳白的天光剛剛爬進這座破廟,那黑貓就醒了。它跳下神臺,哀傷地凝視神像,久久不動。忽然,神像后傳來了動靜,黑貓眼中的哀傷立刻不見了。它又成了一只普通的貓。
老頭住的地方叫平安村,依山而建,面靠一條碧綠的大江。他領著二人到了一所大房子前,門前的臺階很高,彰顯著殷實的家底。老頭恭恭敬敬通報了姓名,不一會,一個胡子茂密、身材壯碩的男人快步走出,把兩人迎了進去。這人就是村長魯泰,今年五十有六,膝下只有一子,叫魯庚午,他雖然比魯泰高,卻總是弓著背,因此看起來竟比村長還矮一些。
秦鎮邪跟君稚一坐下,那黑貓就從秦鎮邪肩膀上爬下來,在他腿上窩著了。村長稀奇道:“這貓還挺親人。”
村長的夫人胡氏端來了蜜餞茶水,熱絡道:“這貓是有靈性呢。這位道長就是老柳請來的高人吧?”
君稚不好意思道:“什么高人,我只是會點法術罷了。村長,那水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村長面露躊躇,半晌,他嘆息道:“這件事本是家丑,不應外揚,只是現在那惡鬼如此猖狂,老夫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君稚疑惑道:“家丑?”
“道長,實不相瞞,那水鬼其實是我兒媳。”
“什么兒媳!”胡氏一聽,柳眉倒豎,大罵道,“老爺憐惜那丫頭是故人孤女,讓她跟庚午成了親,結果這賤人居然跟漁夫私通,我們魯家的臉都叫她丟盡了!”
君稚問:“那她后來”
“當然是浸豬籠,死了!”
村長嘆了口氣,懊惱道:“當時福兒還懷有身孕,你們就把她拖去河里了。她肯定恨透了我們。”
魯庚午冷哼一聲:“誰知道她肚子里是誰的種?”
村長道:“至少也該等她把孩子生下來。”
魯庚午道:“就算生下來,那孩子也不干凈,還不如不要。”
村長氣道:“那萬一是你的種呢!我還想抱孫子呢!”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喉嚨里頓時迸出一陣地動山搖的咳嗽。胡氏忙拿來藥給他服下,好一會,村長的呼吸才漸漸平緩。
魯庚午見狀,勸道:“爹,你先回去休息吧,驅鬼的事我跟道長說。”
魯泰虛弱地點點頭,啞聲道:“讓二位貴人見笑了,老夫有氣短之癥,恐怕得先失陪了。”
魯庚午滿臉擔憂地目送胡氏扶他出去,兩條短短的眉毛皺成兩個墨點,顯得有些滑稽。他恨恨道:“都是那毒婦害的!她不僅害我們,還害村里人都出不去,生意也做不了,真真該死!道長,你可有方法收了那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