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轉過頭,沒敢跟這老道硬碰硬,腦子里卻一直在琢磨著用什么法子把他趕出府。
元始翻看學生寫的字,真難看,不過能堅持寫完四百個字,對一個四歲幼兒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暫時不能苛求她字跡多好看。
元始雖說在昆侖山也收了十二個徒弟,但他其實都是放養的,將自己修煉心法寫出來,扔給徒弟們自己參悟,至于他們能參悟多少,那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元始當初創闡教只是為了順應天道成圣,又不是通天師弟,天生就愛為人師表,什么披毛戴角,shi生卵化之輩都想教化對方,他才不耐煩管徒弟呢,就連教內瑣事都是大徒弟燃燈負責。
元始常年不是閉關,就是在各地斬除尋常神仙對付不了的厲害妖魔鬼怪,徒弟們修煉上有不懂的想找師父請教,通常根本找不到他人,只能找燃燈大師兄請教,大師兄也不懂的,就大伙兒一起瞎琢磨。
偏元始并不是個好老師,平時冷漠寡言不善言辭,寫的心法也多深奧難解,徒弟們能領悟其中十分之一二就是悟性高的。
這就導致,元始天尊的武力值在整個仙界都是數一數二的,除了師尊和大師兄之外,也就通天師弟勉強能跟他戰個平手,這還是他有心想讓。但他門下的徒弟們就菜的不行,團戰都打不贏通天門下的一個披毛戴角之輩。
但元始又是個護短好面子的性子,誰敢打贏他徒弟,他必定暗中想法子替徒弟找回場子,導致闡教的十二金仙在仙界名聲虛高,說是從無敗績,但實際水平不過二三流。
元始帶徒弟帶的敷衍,給人族小女娃當先生,倒是認真的很,繼風雨雷電四個字后,元始又寫了四個字——人山水土,讓蘇傾比著臨摹,而且要求,要寫的跟他一樣。
蘇傾翻了個白眼,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她才四歲,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該學寫字。
但她又不敢跟著妖道硬碰硬,只好抬著小細胳膊,委委屈屈的說:“手腕酸,手指痛,寫不動了。”
元始捏著學生的小細胳膊,看了看,確認她是真的手累,就伸指拂過她的手腕,一絲靈氣灌入學生的手腕,消除了她的酸痛。
“好了。”
蘇傾驚奇的發現,手腕真的不酸也不疼了,她眼珠一轉,又把已經消腫的左手掌心遞出去:“這個手也痛。”
元始這次沒給她治療,冷冷道:“這個手不用寫字,痛了才能長記性。”
蘇傾恨得牙癢,又無計可施,只好垂頭耷腦的說:“我餓了,沒勁,寫不動。”
元始眉間掠過一絲不耐,人族真是麻煩,自誕生起就是神仙的天尊大人從來就不知道什么是餓肚子。
好在,他雖然自己不需要人間的五谷雜糧,山中收的十二個徒弟都曾是凡人,倒也知道人族是需要進食的,不吃東西會餓死,想了想,元始用隔空取物的法術,從書房取了一塊糕點,放在學生的書桌前。
“其實你不用這么麻煩的,我叫丫鬟給我送來也一樣。”蘇傾有些討好的看著元始,明亮大眼閃著好奇,準備走迂回路線賣賣萌,“你是怎么做到的?這法術好學嗎?”
“吃,吃完寫字。”可惜元始軟硬不吃,一點也不會因為學生賣萌就讓她少寫點字。
蘇傾心里生氣,故意鬧騰,吃完糕點又喊口渴,喝完水又犯困,折騰的元始差點又要打掌心,她才肯乖乖寫字。
一個時辰的課結束后,蘇夫人看著女兒寫的板板正正的八個字,驚奇的笑道:“元先生真不愧是大師風范,一個時辰就能教會小女寫這么多字,還寫的這么好,真是太厲害了。”
蘇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么一個時辰,好幾天了好不好?她被關在那個陣法中,苦練了最少三天,才寫出來八個能讓元先生勉強看過眼充數的字,娘親什么也不懂,瞎吹捧。
元始微扯嘴角,不卑不亢,清高孤傲的點點頭,懶得應付蘇夫人的熱情,隨手拿過一疊字帖,回到隔壁他的住所,那些他寫出來供學生臨摹的范本上的字跡自動消失,只余什么也沒有的白紙,夾在蘇傾寫出來的一大疊紙張中,被他放在書桌上。
知道這元先生的目標是小白,蘇傾將小白看的很牢,日夜不離身邊,小白也乖巧,應該是也感受到危險,自從這個元先生來了后,就從來沒亂跑過,一步也不離蘇傾身邊,晚上睡覺都在一個被窩。
起初幾天,蘇傾如臨大敵般防備元先生偷小白,晚上都不敢睡覺,但讓蘇傾沒想到的是,風平浪靜的過了十幾天,元先生竟是沒有任何動作,除了上課時間,其余時間從不出他的院門,就是吃飯也不用廚房送,說自己會解決。
蘇傾從來沒見他院內有炊煙升起,他那樣子也不像是會做飯的,娘親十分殷勤,雖然他說不需要送飯,但隔三差五還是會送些時令蔬果,他大部分都又讓丫鬟拿回去,偶爾會拿點水果。
課堂上,領著她讀書,偶爾會喝點水,竟像是不需要人間的五谷雜糧一樣,蘇傾懷疑他可能都不需要上廁所,裝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范,也不知道給誰看!
除此之外,也沒什么異動,并沒有發生半夜盜寵的事情,蘇傾有時候都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來侯府養老?
蘇傾搞不懂,也實在堅持不住了,課堂上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小雞啄米似的不斷打盹,在元先生似乎洞悉了她小心思的眼神中,蘇傾覺得自己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