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矜一愣:“什么?”
克里琴斯靜了很久,才輕輕開口:“這么多年來,我早該死了,只是我不甘心,我靠仇恨活了下來,發誓要和他折磨到天荒地老。他毀了我的人生,我恨他恨得發瘋,只要還活著一天,我就要讓他后悔一天……”
他眼中似乎有些迷茫:“可是他死了,我又能用什么借口繼續茍延殘喘呢?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仇恨已經沒有了,我、我不知道該做什么了,好像活著突然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了……”
宥矜只覺喉嚨苦澀,他沒想到過這個層面,之前他只覺得克里琴斯太過瘋狂,米歇爾罪有應得,沒想到他們兩個也只能靠著對彼此的恨活在世界上了。
畢竟幾百年的時光,不是那么容易熬過去的。
“對了,你從有瑟羅痕逃出來了?”
宥矜驚訝的問:“你怎么知道?”
“東西都是我給你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克里琴斯頓了頓,“好吧,其實是中頭風讓我給你的,它是一個很神奇的……家伙,只是我們都不知道它的來源,不過我愿意相信它。”
宥矜想起剛剛被清空的記錄,屋子里又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克里琴斯又說:“就埋葬在前面的沙漠里吧,麻煩你放幾棵風滾草在上面裝飾一下。”
宥矜不由自主點點頭,隨后他立刻意識到什么,瞳孔驟縮。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貫穿了克里琴斯的腦袋,他就那樣倒在米歇爾的身上,沒了呼吸。
兩句尸體緊緊挨在一起,在這座陰暗又壓抑的屋子里,伴隨著窒息的腥味腐味。
宥矜終于忍不住逃似的沖出門外,摔倒在熾熱的沙礫中,他伸出手背不停地抹著眼睛和額頭,xiong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呼吸著空氣,他望著沙漠在日光下泛著刺眼的、沒有邊際的白光。
超電磁炮
宥矜腦子一片混亂,他把自己埋在溫熱的沙子里,粗糙又細膩的感覺將他包裹起來,像鴕鳥將頭埋在沙礫中,周身一片黑暗,可以暫時逃避所有的問題,將那些情緒都釋放在沙子里。
不知不覺間,他感到臉上有些shi潤,他慢慢將腦袋從沙子里抬起來,原本干燥的沙子儼然出現了兩塊深色的shi痕小洞。
宥矜攥著衣袖擦了擦臉,又把人形的坑捋平了,拍拍鉆進衣服里的沙礫,裝作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回了小屋里。
他撿了幾塊很大的鐵片,稍微掰彎成鏟片,幾條觸手一齊抓著鏟片在屋前的沙地里刨坑,不知挖了多久,宥矜目測這個大坑能躺下兩個人了,不會輕易被風吹得裸露出來,也沒那么容易挖到下面,才停下了觸手中的活兒。
他站在克里琴斯和米歇爾倒在一起的尸體前,自言自語道:“抱歉了克里琴斯,還有……米歇爾,這里沒有棺材,我只能直接給你們埋進去了。”
他伸出觸手卷起兩具尸體,穩穩當當放在坑里,宥矜看著沙子一點點覆蓋上兩人的身體,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和沉悶。
“真的很謝謝你,克里琴斯,不然我就要死在有瑟羅痕了……誰能料到是有瑟羅痕曾經的典獄長給了我地圖呢?你早就想到了吧,抱歉,我之前打你的時候一點力氣沒省,我……算了,祝你有個安詳的長眠,祝你下輩子好好的,再也不要遇見那些人,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有個自由的人生。”
宥矜埋好了最后一捧沙子,又去遠處捉了好幾棵風滾草回來,半埋在沙子里,插在兩人簡單的墳墓上。
他想了想,還是找了塊金屬片,在上面刻下了“克里琴斯和米歇爾之墓”插在上面,找了些碎石塊壓在旁邊。
希望這塊墓碑不要被吹飛,宥矜在心里默默想著,最后看了一眼屋前鼓起的一小包沙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宥矜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他決定回下城區找找,如果尺薰他們都在戰爭中犧牲了,他一定要找到那個罪魁禍首,用同樣的方法送他去死。
再次踏上黃泉路一樣的街道,他心里莫名多了些恨意,他遠遠望向天邊那個龐大的身影。
滾滾濃煙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太陽,不,那不是太陽,是炮筒即將發射前高速運轉的赤橘色火焰,高溫的扇片飛速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