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拿后輩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啊。”
“事情我大概都聽說了,菁悠她性子一向如此,這件事做得過分了些,但你也不該在董事會上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她現在是江氏名義上的領頭者,你這么一鬧,讓她以后如何服眾?”
江屹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說,什么都沒說,面色沒有一點兒波動。
江謹騰當他是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我如今的身體,是每況愈下,幸虧這次發現及時,加上出血量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醫生也說了,如今我必須靜養,嚴格檢測控制各項指標,不然這種情況再發生一次,很可能無力回天。”
突發腦溢血這種事,稍有不慎就會有生命危險,江謹騰這次的確算得上運氣好。江屹注意到,他的手臂使不上勁兒,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肢體也笨拙了許多。
“所以我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對集團里的工作事事親為,你和衍景還年輕,經驗不足,我只能讓菁悠幫著守好江氏,”江謹騰語重心長,“你們之間有矛盾,我理解,但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偶爾吃點虧不是壞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對不對?只有集團內部穩定下來,才能談其他的發展啊。”
江屹抬眸望向父親,幾分審視意味。
在他和柳菁悠母子之間,江謹騰慣常喜歡和稀泥,這么多年來,每次有矛盾江謹騰都是在表面上輕輕揭過,以致于沒有得到解決的積怨越堆越多。
逼急了,怨氣無處發泄,所以柳菁悠才會采用這樣不計后果的方式要拔除他這根心頭刺。
這次藍恒的事情,傷的是江氏自身的元氣,原本以為江謹騰再和稀泥,在這件事上至少會拿出些不一樣的態度,可結果還是粉飾太平。
好歹是做了江氏這么多年的掌權者,即使現在退下來,在集團內肯定還有不少心腹和獲取信息的渠道。
是因為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除了生死之外的事都看開了,還是柳菁悠已經買通他的心腹,致使他并不知曉事情全貌?
江屹垂眼,眸色漸漸變深。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江謹騰都不值得指望。
正好此時,江衍景從外面回來了。
他從樓下取了家里阿姨做的營養餐,一邊打開保溫盒,一邊跟父親講醫生叮囑的注意事項。江謹騰被大兒子細致的關懷哄得綻開笑,江屹不打擾他們父慈子孝的時光,尋了個理由告辭離開。
從病房出來,他靠在走廊盡頭,抽了根煙。
窗外正對著醫院的花園,住院部的不少病人在散步,江屹隔了一會兒,收回視線。
回京三天,事情處理差不多了。
他想起來和徽宜的約定,拿出手機。
點開微信里置頂的聊天框,指尖停頓了會兒,最終江屹退出界面,選擇撥通她的電話。
那邊沒過多久就接通。
“江屹?”脆生生的聲音帶著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