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舟手里的熱茶灑了幾滴在桌上,他平靜地掃了眼兄長,面無表情,“是。”
薛明渡也發現了水漬,嘿嘿笑著,抽了張紙擦擦桌,再擦擦老弟握茶杯的手,熱絡地關懷,真摯地找補,“我這個當哥哥的雖然總粗心大意,但對你的好可是真心實意的呀,這不是擔心你工作太累帶你出來玩玩兒嗎,怎么樣,這里風景美吧,來一趟不虧吧?”
薛明舟意思意思地看了看窗外的雪山,回眸間,目光不經意在陳書言臉上停了一瞬。他低眸,飲了口茶,喉結上下滾動。
“不虧。”
酒店里的餐食不錯,種類豐富,色香味俱全。壁爐安靜燃燒著,酒紅色的絨布窗簾系在兩邊,落地窗外落雪紛紛,四人一邊賞雪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餐后甜點環節,陳書言和楚徽宜共享一塊提拉米蘇,薛明渡拿出相機調好濾鏡,對著窗外拍了幾張后,鏡頭轉向兩位女生,咔咔按快門,說這張超好看。
薛明舟接到一個電話,放下餐具,滑過接聽鍵。
似乎是生意上的事,他聲音低緩,時不時應答。
餐廳里人比較少,四周安靜得似乎能聽見窗外落雪的聲音,而電話那頭的聲音自然也就進了楚徽宜的耳里。
口腔里的提拉米蘇融化,甜意四溢,她抬頭看薛明舟,有些不太確定地問:“對面是不是江屹啊?”
薛明舟微訝,點頭,“是。”
“他最近兩周在伯爾尼,”大概是在等對面找文件,薛明舟輕捂手機,向同伴們解釋,“先前有時差不太方便,趁這幾天我們都在瑞士,想把一些事情談好。”
認真搗騰相機的薛明渡不可思議抬頭,“說好的出來放松,怎么又在工作,搞半天來這邊就是方便你同步時差是吧?薛明舟,你真是沒救了你。”
薛明舟懶得管聒噪的兄長,想著楚徽宜既然問了一聲,以為她有事要和江屹說,于是問她需不需要和他通電。
楚徽宜怔住,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單純想打擾老弟工作的薛明渡搶話道:“對!快讓徽宜接電話,萬一人家也有要緊事呢。”
“江屹,江屹!”他不等薛明舟拒絕,搶過手機對著那頭講了句,“徽宜要和你說話!”
然后就把手機塞到楚徽宜手里。
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楚徽宜沒料到事態竟會如此發展,呆住。
她此刻的感受就像是上課忽然被老師點名,坐在大禮堂里開始忽然被通知上臺演講,或者是忽然被父母推到德高望重的前輩面前要求落落大方交流學習心得。
手里握著的像是個燙手山芋,她看看對面倆兄弟,張張唇,一個字也說不出。
“徽宜?”
電波將江屹的嗓音渲染得更加磁性低沉,楚徽宜心跳一頓,緊接著,像被溫柔地摩挲了一下。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緩緩將手機抵在耳邊,她垂著眸,輕輕嗯了一聲。
有許久沒見到他了,兩人也沒熟稔到無話不談的程度,楚徽宜手指揉捏著衣角,不知該是象征性問幾句好,還是簡單解釋后就把手機歸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