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握住秦知憫的手,十指相扣。
腳步踏在碎石上,發出輕微的碾壓聲。
慢慢的,血腥腐爛的氣息鋪面而來,記憶里的噩夢開始在四周彌漫。
那些被埋藏在黑暗的聲音,窸窣地爬上來,粘膩地纏上葉云樵的腳踝,順著他的脊椎一路攀爬。
“阿樵。”
有人在耳邊低語,這并非秦知憫的聲音。
“阿樵。”
聲音重迭,忽遠忽近。
“你看看我們吧。”
葉云樵的腳步一停。
他看見了。
病床上的人,枯瘦如柴,費力地抬起手想要觸碰他,最終卻只能無力垂下,再無聲息。
撞上墻壁的人,額角鮮血淋漓,眼底帶著尚未散去的怒火,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被河水浸泡太久的人,被撈上岸時已經腫脹不堪,皮膚浮白開裂,再也看不出曾經英俊的模樣。
他看見他的至親摯友,都死了。
死在黑暗里,死在他的記憶深處,死在再也不會有亮光的地方。
葉云樵的呼吸開始急促,xiong腔被恐懼一點點擠壓,耳邊的低語逐漸化作怨恨,化作深入骨髓的哀鳴:
“我們好想你啊。”
“你陪我們一起死好不好。”
“別走了,停下來吧。”
漫長而永無止境的夢魘,讓葉云樵生出了動搖。
他該停下嗎?
如果停下來,如果跟著他們走,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他已經走了太久,太累了,生與死的界限,似乎只差一個微小的念頭。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一聲比一聲清晰,一聲比一聲更有力。
提醒著他,讓他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