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和任蘭嘉碰個正著的陳朝看著她的模樣,蹙了蹙眉。
徐弘的視線也落在了這位順平郡主身上,
馬車駛過石板路,發出細碎的響聲。上京城中身份最尊貴的一對未婚夫妻坐在馬車內相對無言。馬車本不算小,但多了個身型高大健碩的男人,任蘭嘉頭一回覺著這馬車小了些。
陳朝坐在一側,看著眼前眼眶還泛著紅的人,皺了皺眉。
“何人讓你受委屈了?”
任蘭嘉身型本就清減,再搭上一雙微紅的眼眸,更顯得楚楚可憐。
陳朝心中有些不悅。他和任蘭嘉雖未曾見過幾面,但任蘭嘉如今是他未過門的未婚妻,還是一個皇室郡主,不管如何,上京城中都不應該有人惹她哭。
思及任老太爺的脾性和任府這兩年的龜縮,陳朝蹙眉。當年應該讓阿姐接她進宮的,不應該任由她去寺廟。上京城中最應該肆意的皇家郡主如今是這副脾性。
任蘭嘉沒想到他上車就是為了和她說這個,她搖搖頭:
“我只是想我父親母親了。”
在他面前,任蘭嘉說了實話。這些年,她其實已經不怎么想起他們了。只是今日,任蘭宜有父兄母親牽掛著她,任蘭昭又有任三夫人不厭其煩的念叨。只有她,什么都沒有。她的阿娘和阿爹,一個為了皇室血脈,一個為了摯愛妻子,都選擇拋下了她。
聽到答復的陳朝眉頭更緊了,若是有人欺負她,或者給她氣受。他總能替她教訓回來,但偏偏是想她父親母親,斯人已逝,他什么都做不了。
車廂內又寂靜了片刻,陳朝想起太后交代的正事。
“本打算這幾日下聘的,但廣陽侯府在此時出了事。同為姻親,任府也不宜操持喜事。所以等廣陽侯府辦完出殯后,我再派人去下聘,屆時禮部官員會早一日上門的。”
下聘之后就是請期,請完期便是成婚,成婚后他們便是要和彼此度過往后余生的夫妻了。換成往日任蘭嘉許會有些高興,但她今日心緒不佳,只沉默著點頭。
二人沒再說話,在一片寂靜中馬車到了長公主府外,陳朝在府外掀袍下了馬車。隨后馬車駛進大門,在朱紅大門的映襯下,馬車都顯得渺小。陳朝遙遙看著,待朱紅大門緩緩闔上后他才轉身離開。
幾日后,廣陽侯府出殯。身為姻親,任府的大房和三房自然都去了。晚間,多日未去正房請安的任大夫人剛回府就換了衣裳去正房給任老太太請安。
任老太太輩分高,年歲也大,一個姻親家次子的喪儀還不至于讓她親自去一趟。任大夫人到時,比她早先回來的任三夫人已經坐在正房里了。
幾日不見,在廣陽侯府操持了多日的任大夫人臉上非但沒見疲憊之色,反倒精神奕奕。
“怎么樣,可都順利?宜兒可有累到?”
任老太太問。
“母親,不用擔心。這幾日忙著,我也未曾和您說。宜兒回侯府那日,嘉兒就送了個嬤嬤過來。說是宮中出來的,專門照養孕婦的。這嬤嬤不僅照養孕婦是一把好手,管理內宅之事更是厲害。這幾日,多虧了有她幫襯。有她在宜兒身旁,我也放心多了。本我還怕那婦人此番沒了兒子,更折騰宜兒。可這嬤嬤往那一杵,別說那婦人了,廣陽侯都不敢多說什么。”
任大夫人性情恬靜,很少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再配上她神采奕奕的神情,就知道她心情甚好。
親家辦喪事,她本不該如此。但想到自己女兒往后日子能順心,她比什么都高興。
任老太太點頭,側目去看任三夫人,意有所指道:
“內宅之事,父兄再得勢,也插手不得。這時候還不如有一個好姐妹扶持。嘉兒是個懂事的,牽掛著宜兒,也惦念著昭兒。前幾日,她還同我說,昭兒愛熱鬧,她生辰時可以辦個生辰宴,請些女郎來熱鬧熱鬧。老三家的,我知道你總覺著我偏心嘉兒,但嘉兒沒了父母,除了我們疼她還有誰疼她。往后昭兒出嫁,有嘉兒照應,哪家人不得高看昭兒一眼。所以往后你該如何對嘉兒,自己也好好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