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嘉身側的侍女還有長公主府的下人都改了口,唯獨只有觀海和一眾侍衛一如既往,他們此生只有一個主子,也只認郡主并非什么王妃。
任蘭嘉將手中的碗放下:“你下去吧。”
素念自小跟在任蘭嘉身側,習慣了她和觀海談話時身側不留人。她收起扇子,將空了的碗收起走出了門。
大門闔上,任蘭嘉才開口:“太尉府查的如何?”
觀海:“這幾日太尉府人進人出,都是各部官員還有位高權重的老臣。照二公子所言,太尉府三房名下的一處錢莊前些時日確實出了一大筆黃金。去處不明。至于這三房三爺,已經多日未露面了,連府衙都未去,聽聞是被太尉關在了院里不得外出。”
任蘭嘉下意識想去摸腕間,卻發現腕間空落落的。
“幽冥樓呢?如何了?”
觀海:“已經發出了十余筆賞金了,想必很快就會來人了。”
任蘭嘉掀起眼簾,言語淡漠:“問清楚后,盡數殺了吧。”
接下來的幾日,陳朝依舊未露面,而眾臣也見不到明豐帝,唯一能見到的便是太后。面對一眾憤慨的老臣,太后始終笑意相對。不管是彈劾的折子還是那些不甚好聽的言語,她通通應下。只是轉頭便沒了下文。
又過了幾日,距那夜混亂正好過了半月。金吾衛府衙大門敞開,大批金吾衛出府衙,在金吾衛門前張貼了密密麻麻的認罪書,同時一批面容憔悴的官員攜著他們的家眷踏出了金吾衛的大門。
金吾衛府衙外一片混亂,同認罪書一同張貼的還有被抓所有官員的家產清單。
不過半日,上京城沸騰了。認罪書上清清楚楚寫明了那夜混亂所抓的官員們所犯下的事和犯下的罪名,認罪書旁就是他們豐厚的家產清單,就連不曾登記在他們名下的產業都被金吾衛挖了出來。再看被釋放的那些官員,家產清單寥寥幾筆,一看皆是兩袖清風,家宅窮苦之人。
站在金吾衛外叫嚷了了半月,口舌都干了的一眾文人學子在看到這密密麻麻的認罪書后齊齊沉默了。這一日,多日未開的朝會也開了,眾臣也終于見到了許久未露面的攝政王。
如果說眾臣之前對陳朝只是迫于他的身份不得不俯小稱低,那眼下再見他已是真正的畏懼。
立在龍椅下的高大男人身著蟒袍,面色鎮靜。他不動則已,一動便端了半個朝堂。
他執掌禁軍,這半月也讓所有官員見到了禁軍的厲害。本以為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可金吾衛外此時卻張貼出了一張張的認罪書,便是最好的理。
一眾世族公侯大臣,臉色都不佳。而那些才從金吾衛出來的官員,連府邸都未歸,徑直入了宮參加朝會。
這一場朝會,一直開到太陽西下。朝會散時,朝堂已然變了天。簽了認罪書的官員盡數被奪了官職,至于要如何處置,還得由大理寺和刑部一同復審。眾多官職驟然空了出來。還不等眾臣提議,正任吏部尚書的任大爺適時呈遞上了還滯留京中的待考評官員的考評結果。不等眾臣說話,站在龍椅下首的高大男人就態度強勢,與任大爺一答一應,三言兩語將空置的官位當進了人。而才從金吾衛出來的那些清白官員不出意外全部高升。
一眾世族公侯大臣也回過勁來,這一切,只怕蓄謀已久。那些被釋放的大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本本分分。但只怕私下早就是攝政王一脈的人,此次禁軍聲勢浩大的抓捕,他們夾雜其中。如今放出來,又有那薄薄的家產清單,世人誰還能不知他們的的清正廉潔,如今上頭的位置正好也空了,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升遷。而吏部提上來的名錄中,也沒有多少世家之人。
而在眾多官職變動下,任和郎和盛鈞行的變動也就顯得不是那么突兀,或者說,這兩個小小的官職,無人在意。
散朝時,眾臣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他
們看向最前列的三公,昔日國舅爺孫太尉和當今國舅爺攝政王遙遙相望。一人面無表情,一人卻勾著唇角淡漠一笑。
眾人皆知,從今日起,朝堂不再安定。
群臣散去,在朝會上站了幾個時辰的男人出了殿便皺著眉捂住了肩頭。身側的明豐帝也卸下了偽裝出的鎮靜,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