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太尉府和父王密謀大計,不就是因為靈均拒絕納孫家女郎入主后宮,孫太尉怕孫家繁榮難以延續嗎?而且他也惱怒靈均居然敢駁他這個親舅舅的顏面。蘭嘉,這聽著熟悉嗎?舅舅為臣,外甥為君。眼下朝堂看似在陳朝掌控之中,可一旦皇位上的那個小皇帝長大了,保不準有朝一日像他父皇那般,和自己的親舅舅也就是你的夫君反目成仇。屆時,你又會怎么做呢?”
喝了酒的人,有些癲狂。說出的話讓任蘭嘉顛翻了對眼前人的印象。最后他說。
“其實,我早就覺著這日子過得無趣了。母妃已去,我去陪陪她也好。蘭嘉,給我一杯毒酒吧。讓我能好好見到母妃,還有玉兒。玉兒……我的玉兒……”
任蘭嘉沉思之際,她的裙擺被放下。睜開雙眸,只見裙擺在慧心的巧手下整潔如新。
污了的裙擺能洗凈,但臟了的人心不能。
安王逃遁,但太尉府卻近在眼前。甚至在她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這么多年,maixiong刺殺一事,看似死了一個太尉府的三爺,但她可從沒覺得這事就這么了了。只不過彼時她安于養胎,懶得去深究罷了。
任蘭嘉又閉上了雙眸,眼簾垂下時,眼中寒光一閃。
夏季,白日甚長。回到上京城時,天還亮著。長公主府和廣陽侯府在兩個方向,出城時就是任蘭嘉去廣陽侯府接的任蘭宜,任蘭宜不想再麻煩任蘭嘉再送她回去。所以早間出府的時候就叮囑廣陽侯府的下人要早早套了馬車等在城門處。
任蘭嘉目送任蘭宜下馬車:“大姐姐,有空帶源哥兒來找讓哥兒。”
任蘭宜笑笑:“好。快些回去吧。出來了一日,讓哥兒估計也想你了。”
府里有乳母,有陳朝在,任蘭嘉倒不曾擔心過兒子。可等她進了府,剛到正院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啼哭聲。她皺了眉頭,腳步快了幾分。
哭聲是從正房里傳出來的,任蘭嘉腳步匆匆踏進正房后,就看到高大的男人抱著讓哥兒眉頭緊鎖,幾個乳母站在一側一臉無措驚慌。
“怎么回事?”
屋里的侍女和乳母見到任蘭嘉進來紛紛行禮:“王妃。”
讓哥兒自出生后,就未曾這么撕心裂肺哭過,哭到任蘭嘉的心都緊了。
任蘭嘉快步走到陳朝身側,陳朝懷里的讓哥兒已經哭到滿臉漲紅。任蘭嘉顧不得凈手,伸出手。
“夫君把讓哥兒給我抱吧。”
陳朝懷里的讓哥兒聽到了任蘭嘉的聲音,本哭到閉著的雙眸睜開,順著聲音看向任蘭嘉,眼眶淚汪汪的。
任蘭嘉從陳朝手中接過讓哥兒抱在懷里,輕聲哄著。就這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后,啼哭不止的讓哥兒居然真止住了哭聲。窩在任蘭嘉懷里癟著嘴小聲抽噎著,瞧著極為委屈。
讓哥兒不再哭,屋子里的乳母和侍女都大松了一口氣,可陳朝眉頭卻未展開。
任蘭嘉抱著讓哥兒回到陳朝身側,他居高臨下看著方才還啼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兒子。
“給他取讓字,是想著能讓著你,沒想到結果是只讓著你,其他人是一點都不讓。”
略帶幽怨的語氣讓任蘭嘉方才有些焦躁的心情散去,她輕輕搖晃著讓哥兒。
“怎么了,今日怎哭的這么厲害?太醫來瞧過嗎?”
自讓哥兒出生,太醫院擅長兒科的太醫每日都會來點個卯。任蘭嘉問話,幾個專門伺候乳母和侍女面面相覷,隨后乳母走了出來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