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布包裹了一日的頭終于得到了釋放,趙泰德長吁一口氣。
“妹妹的人還真是嚴謹,你可知,他們昨天商議著真要將我的頭砸個洞出來呢。我好說歹說,這才沒成行。”
任蘭嘉斜眼:“表哥不是一心求死嗎?怎么如今怕了?”
趙泰德輕輕一笑,不慌不忙給任蘭嘉倒了一杯茶。
“死,自然是要死的。只不過要死得其所。妹妹千里迢迢將我從上京帶出來,不也是為了這嗎?”
趙泰德很坦然,他雖還是一心求死,但如今他只期望能死得其所,也為自己贖清一些罪孽。
對于趙泰德,任蘭嘉心中其實也很復雜,在未尋到趙泰德之前,任蘭嘉其實很恨他,比安王還恨。因為趙泰德在長公主府住過不短的時日,她的母親安寧長公主也是真心疼愛過他這個侄子。
但在尋到趙泰德后,他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沒錯。身為子女,如果當日策劃謀反的是她的母親,那她也必然會義無反顧支持母親,哪怕會死很多人。
都說皇家無親情,但偏偏他們都同樣在意父母。
而真正讓任蘭嘉下決心留趙泰德一命的,除了想留他有朝一日拿捏安王外,也是因為他在叛亂之夜試圖救她和母親。只是母親為了那小皇帝選擇了不出殿。否則,那一夜,母親應該真的不會死吧。
斯人已逝,任蘭嘉現在想再多也無用。
面前的茶散著茶香,任蘭嘉沒有喝,而是看向趙泰德。“吳其光你可認識?”
聽到這名字,趙泰德的眼簾微微一顫,他掀起眼簾看向任蘭嘉。
“他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如今應該在青州附近軍營里吧。”
趙泰德一路而來,雖然什么都不知。但只聽到了吳其光這三字,就知道了大概。
任蘭嘉:“嗯,青州軍反了。控制了青州城,城中還有數十萬青州百姓。這戰事不能起。”
任蘭嘉再想弄死安王,也不想拿那么多無辜性命作陪,如果真要用人的性命作陪,她只能送上趙泰德。
趙泰德眉眼一動,笑的和煦。
“妹妹,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任蘭嘉:“什么主意?”
趙泰德:“你先派人散一個消息到青州城內,就說那太尉府女郎所產的孩子并非我的,我從未碰過她。然后你再將我掛上戰車,推到青州城下掛在日頭下曬個三天三夜,他必然會出現的。他出現后,該如何做,你們拿主意便好。我只有一個要求,別再救我,給我一個痛快。”
任蘭嘉訝然抬頭,趙泰德的話一字一句都讓她驚訝。
趙泰德看到任蘭嘉的驚訝表情輕笑一聲:“怎么,我這個主意不好?還是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說實話,任蘭嘉想過比這更惡毒的主意。差別就在于這是趙泰德自己提出來的。掛在日頭下曬三天,那得遭多大的罪。他卻可以那么淡然甚至笑著說出來的。
任蘭嘉垂眸掩住眼中情緒:“此事,再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