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生產時,母親總要在的。母親也總記掛著。本想著年前就回,只是姨母逝世頭年,有許多講究,姨夫一個粗人不懂那些規矩。”
任蘭嘉其實并不在意陳國夫人回不回京,她身側有他在便可。但他卻會解釋許多,生怕她覺著陳國夫人對她這個兒媳不上心。
夫妻兩說著小話,門被人叩響。不是熟悉的侍女,而是一道低沉的男聲:“王爺。”
來人只叫了一句王爺,什么也沒說。但這說明了一切,沒有急事,陳朝手下的人是不會進內院,更不會深夜叩響正房門。
陳朝垂眸看,任蘭嘉已經松開他的腰,眉眼柔和。
“去吧,定然有急事尋你。”
衣裳方才褪下就堆在榻尾,伸手可得。陳朝套上中衣,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你先睡。我一會便回。”
“嗯。好。”
撩開幔帳,套上靴子,從屏風架上拿下外袍,邊套邊往外走。任蘭嘉目送著他,看著他拉開房門。
“何事?”
凜冽的風還來不及鉆進房,房門就被人闔上。
忽暗忽明的連廊下,黑衣侍衛拎著燈籠走在前方,照耀著前頭的路。
一路向前院書房走去,本該寂靜的院落此時燈火通明。青云打開偏房的門,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在風雪中走來。
沒有撐傘,雪白的雪飄落在黑色大氅上,格外醒目。
“人呢?”
青云讓了讓身子:“回主子,在里頭呢。”
陳朝邁進偏房,本只有一張軟榻的偏房如今放置了一張紫檀雕花大榻。是任蘭嘉囑咐人放的,上回小小的冷落,他在書房軟榻睡了一夜。第二日她尋他時才感受到了那張軟榻的單薄。他替她擋箭,從廣陽侯府回府后,任蘭嘉便讓人在書房偏房放了一張榻。方便他在處理政事乏了的時候也有地可以小憩下。
如今這張特地為他準備的榻上躺著一人。凌亂的頭發,赤紅的雙頰,微紅的臉龐。還有一雙腫脹發紫甚至有些潰爛的雙手。所有的一切,都能看出,這人被凍壞了。
府醫從睡夢中被人匆匆喚醒,見到榻上的情形也不由蹙了蹙眉。
把脈,開方,施針,府醫行云流水。
針施到一半,榻上昏迷的人幽幽轉醒。他的眼神初始有些迷離,在視線落到陳朝身上時又重新聚焦。
“王爺……”
一張口,他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嘶啞。但他顧不得許多。撐著身子就要起身,但被人一把按住。
府醫不滿:“施針呢,動什么動。本來就只有半條命了,剩下半條也不要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