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雖不懂男女情愛,但他母親與父親使小性時和她眼下差不多。她受了那么大驚嚇,自己卻不在她身側,她氣他也是應當的。
“子山中了毒,朝堂和宮中都得有人鎮著,我抽不開身。眼下京中諸事已定,這幾日我便不回京了,就在這陪著你。”
陳朝盡可能放柔了音調,生怕大聲點懷里的人就會落淚。在朝堂中一向說一不二的攝政王何時這么低聲哄過人,他以為自己這是在哄人,在任蘭嘉聽來卻是施舍。
諸事已定,才得空來陪她幾日。所以不僅是那個小皇帝,諸事都比她重要了。任蘭嘉目光變冷。
“我明日便去云留山,京中諸事離不開你,你明日便回吧。”
陳朝此行是本是要帶她回京的,見她睡夢中都還流著淚,才想著陪她在莊子上住上幾日散散心。眼下聽到她要去云留山,陳朝扣著她腰側的手一緊。
“刺客還未查明,逗留在外太過危險。先與我回京吧。”
“我有侍衛隨行,我明日一早就走。成婚前,你說過的,婚后隨我心意,便是去山上也無妨。”
陳朝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用婚前說過的話堵他。那時他只想著把婚成了,將太后和陳國夫人應付過去。但他并非無情之人,成婚這些時日見過她的溫和嫻靜,也見過她的溫柔小意,他的心哪還能還與婚前一般。
兩人抱在一處明明姿態極為親昵,但語調卻格外冰冷。任蘭嘉想做什么無需任何人同意,她說這些只是告知他一聲罷了。她想做什么他還擋不住。
任蘭嘉本是這么以為的,直到男人抱著她徑直一路出了院子,候在屋外的慧心和素念一時也弄不清這是做什么,只能跟在陳朝身后。而陳朝懷里的任蘭嘉也皺了眉。“把我放下來。”
可不管任蘭嘉如何掙扎,男人始終都將她穩穩抱在懷中。侍衛們早就發覺異樣,但面對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攝政王,還有他懷里的人,他們面露猶豫看向了慧心。
慧心跟在陳朝身后幾步外,輕微搖了搖頭,侍衛們見她搖頭默默收回了已放在劍鞘上的手。
一直守在外院的青云耷拉著臉,這回回京他必然躲不過一頓打了。內心煩悶索性便撿了個根樹枝在地上畫著圈。畫了一個又一個,隨后他聽到了內院門被打開的聲音。抬頭瞧,他的主子懷里抱著王妃呢,只是他主子的那張臉如今看著比黑夜都陰沉。
“備馬車,回京。”
青云瞬間從地上彈起。
“是。”
這幾日,青云一直警剔著,生怕刺客卷土重來,所以馬車和馬匹一直備在大門外。
陳朝從大門踏出,馬夫已經架著馬車到大門外,青云跑了幾步,放好了馬凳,掀開了車簾。
陳朝抱著人彎腰進了車廂,一直掙扎的人進了車廂卻不動了。陳朝將人安置在自己腿上,垂眸看,卻只對上她那雙幽深的眼眸。她在看著他,但眼眸里沒有絲毫情緒,陳朝眉心一緊。
“不能拿自己的安危使性子。要去云留山可以,過些時日,查明刺客后我陪你去。”
過些時日?
成婚不過兩月多,他與她說過太多過些時日了。什么朝事,小皇帝都比她重要。任蘭嘉此時內心極其厭煩他,只是這幾日又用了太多的安神丸,她渾身無力到底敵不過他的力氣。敵不過也不想再徒費力氣,她索性閉上眼也不看他。
深夜,上京城中各家各戶大門緊閉,一路疾馳的隊伍進了城后放緩了速度。陳朝低頭看懷里的人,一路都閉著眼,呼吸平穩,他一時也分辨不出,她是睡著還是只是不想理會他。
馬車停下,抱著人下了馬車,陳朝也有了答案。懷里的人在他邁下馬車那一瞬睜開了眼,她眼神清明,看著大門蹙了眉。
“我要回長公主府。”
眼前的門匾上赫然寫著攝政王府。
“王府有禁軍值守,比長公主府安全些。刺客進不來。”
刺客進不了,她自然也出不去。他言語輕柔,但做事霸道。任蘭嘉這才意識到,不管他多柔情,他終究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習慣了說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