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汗吧,王府規矩多。不好就這么進內院。”
觀海接過帕子,他走在前頭,也不用慧心引路,就知道正院是往哪個方向。
“郡主一切都好嗎?”
大婚之日起,這正院就被人重重把守,密不透風,攝政王府的守衛身手不差,觀海便撤下了暗中的人,怕被陳朝察覺。
“郡主無事。只是昨日敬茶見到了圣上,后就一直心緒不佳。”
觀海眼眸一暗。
到正院時,任蘭嘉正靠在那軟榻上,如昨日一般看著窗外發呆。
觀海邁進房間,房門大敞著,慧心守在門外。
“郡主。”
觀海站在軟榻不遠處輕輕喚了一聲,軟榻上的人才回過神。看著她那松怔的表情,觀海心中一緊。
“你來啦。”
風自敞開的大門吹進,從窗臺而出,風將軟榻上的書吹開,紙張翻動。但軟榻上的人也不去壓,就讓那書就這么隨風翻動著。
“郡主這是怎么了,可是受委屈了?”
軟榻上的人輕輕搖頭,臉上帶著彷徨。
“觀海,所有人都覺著我沒有父親母親,因此可憐我。你說,他當年毫不猶豫走向我,是不是也覺著我可憐。”
當年大殿之上,血流滿地,五歲的皇子被幾個宮人圍著護在角落里瑟瑟發抖。而她懷中抱著已然沒了氣息的母親心痛到麻木,在面對著那向她劈來的長刀更是愣住,絲毫不知道躲避。長刀即將落下時,空中傳來破空聲,漫天的長箭射來,射穿了大殿中的叛軍。
月色中,他穿著甲胄,帶著一眾大軍面不改色殺出了一條血路,踏著那條血路,他進了大殿。窩在角落里躲在宮人懷里的皇子看到他,顫抖帶著哭腔喊:“舅舅。舅舅。”
而她,坐在殿中,任由那些蔓延的血泊浸shi她的衣裙。
他,沒有選擇那聲聲懇切叫著他的外甥皇子,而是走向了和他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稚齡女郎,他蹲下身子,看著她,目光沉靜,然后道:
“別怕,我來了。”
母親斷了氣息前,和她說的也是:“嘉兒,別怕。”
任蘭嘉眼前一黑,最后的印象便是他張開雙臂接住了她。
叛亂發生前,她本求著母親陪她去看煙花,但皇后恰好有事要處置,要離開宴席,母親選擇留下陪年歲尚小的皇子。她帶著侍女們獨自去了,煙花沒看到,看到的是四處的火光。再反應過來,宮中殺戮四起。她不顧一切沖回殿中,正好看到母親擋在那皇子身前。她撕心裂肺大喊:“母親,躲開。”
母親已經看到她了,但母親還是沒有遲疑,迎上了本砍向皇子的那一刀。
那一刻,在她這個女兒和代表著皇室傳繼的皇子之間,她母親毫不猶豫選擇以身護著僅剩的皇家血脈。那些宮人也都是如此。只有他,在那一夜走向了她。自那一夜起,任蘭嘉就知道,她要他。
而成婚這兩日,他對她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