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昭完全坐不住,慧心從外走進(jìn)來。
“郡主,王爺進(jìn)府了。正朝這來。”
屋里瞬間熱鬧起來?;坌暮拖材镒詈髾z查了任蘭嘉的妝面后將團(tuán)扇給她。
任蘭嘉以扇遮面。很快,涌動的人聲響起,許多人朝任蘭嘉的院落走來。
起哄聲越發(fā)近了,喜娘將任蘭嘉扶起,任蘭宜在一旁輕聲道:“他來了,妹妹莫慌?!?/p>
透過扇面,任蘭嘉隱隱看到一道高大身影逆著光向她走來。腳步穩(wěn)健不慌不忙,他一路走到她身側(cè),站定。任蘭嘉遮著面,他身量又高。任蘭嘉余光只能看到他腰間的金絲蟒帶,還有腰間掛著的香囊和玉佩。那是她作為新娘送出去的禮。那香囊她只銹了最后幾針。
喜娘說著吉祥話引著一對新人出了院子,向正堂走去。向正堂走去一路早就鋪設(shè)了氈毯。行走間,任蘭嘉能感覺到身側(cè)的人在放緩腳步遷就她。
她嘴角微微上揚(yáng)。
到了正堂。正堂中高坐的是任老太爺和任老太太,二人中間的案席上放著兩個牌位。正是安寧長公主和任二爺?shù)摹?/p>
拜別親人,就要出府。任老太太忍了一日的淚在此時終于落下,任老太爺也眼眶泛紅。
任府門外,已被看熱鬧的百姓團(tuán)團(tuán)圍住,禁軍侍衛(wèi)們維持著秩序,眾人只能遠(yuǎn)遠(yuǎn)見到了順平郡主的一側(cè)真顏。
順平郡主以公主之禮出嫁,迎親轎子用是十六抬大轎。這象征著皇室尊貴的轎子,上次見還是先帝迎娶如今的太后之時。
接上新娘,花轎起轎。迎親隊(duì)伍走在前頭,后頭是隨新娘出嫁的嫁妝。許多年長的百姓還記得安寧長公主出嫁時十里紅妝的盛況。茶余飯后,他們議論了許久。如今再看順平郡主的嫁妝,那真是比她的母親安寧長公主出嫁時還要多。迎親隊(duì)伍都走出了甚遠(yuǎn),還不見嫁妝隊(duì)伍的尾巴。
侍女和喜娘一路撒著喜錢,路上百姓說著吉祥話。
這一場婚事,沖散了這些時日彌漫在上京城中的陰霾氛圍。
過了大半個皇城,到了攝政王府已到黃昏時刻。
下車,鋪氈,坐鞍,入帳,拜堂,喜娘一步步指引著兩位新人。并排站著不足兩拳距離的兩人都未曾言語只是各種行禮。
拜堂過后,便是入洞房撒帳。
新娘要坐在床榻上。
坐下的時候任蘭嘉看到床榻上撒滿了系著彩絳的銅錢,還有些金銀混雜其中。大婚撒帳要除了銀錢外還要撒上五谷雜糧,寓意早生貴子,五谷豐登。可眼下的帳中并沒有五谷。
新娘入洞房,便算是正婚禮完成,新郎要出去待客,新娘坐帳中候夫君。本還有鬧新娘這么一個儀程,但太后發(fā)話取消了。
“我出去待客,喜娘我也讓她退下了。一會有侍女來送膳。你先用些?!?/p>
這是今日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隨后便是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腳步聲。
他走了,門被闔上,房中一片寂靜。任蘭嘉放下扇子,眼前滿目紅綢。屋子布局陌生,四處張貼著喜字,屋中除了她只剩下?lián)u曳的紅燭。
屋子陌生,但陳設(shè)卻眼熟,屋中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她的嫁妝,是她出生時,她母親替她備下的。她如今坐的床榻,每一幅雕花的花樣都是她父親親自選的。
放下扇子,獨(dú)坐在屋內(nèi)。成婚之日雖無雙親送別,但雙親所留之物盡在眼前。也提醒著她,父親母親是如何將她捧在手心中疼愛過,只是比起她,他們有更重要的人。所以才雙雙毫不猶豫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