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重開始憎惡那個叫簡疏文的律師,他覺得簡疏文是用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侵蝕了時桐,讓時桐失去鋒芒失去斗志,簡疏文居心不良,從一開始就是。
這時時桐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朝敏重招招手,讓敏重坐到自己身邊,時桐問敏重:“敏重啊,你跟我多久了?”
敏重一愣,“很多年了吧,我忘了。”
“簡疏文是我的人,但他跟我的時間沒有你們跟我的時間長,我肯定信任你們多過信任他。”時桐說著,親昵地拍了拍敏重的手背。
時桐繼續道:“我帶你們來中國,是帶你們來賺錢的,這里不是我們的地盤,這里有這里的法律,我平時讓你們小心行事,并不是我來了這里就變得畏畏縮縮,我是這么想的,既然是我帶你們來的,我就要保證把你們平安無事地帶回去。”
敏重驚訝地看了時桐一眼,原來時桐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時桐繼續往下說:“公海那案子已經結了,我想警察盯上我,不是為了那事,他們根據上船名單查人,恐怕是擔心我跟錢子超合作,做了什么天大的壞事。”
說到這,時桐兩手一攤,說:“我在船上跟錢子超商量的事最后什么也沒做成,轉賬記錄又銷毀了,他們拿什么理由查我?我很清白啊。”
敏重說:“被盯上總不是什么好事,一旦被盯上,他們就可能順藤摸瓜查到別的事情,比如給陳非的那把槍。”
“他們查得到嗎?”
“我們是瞞得很好,但如果有內鬼呢?尤其是老板枕邊的內鬼。”
敏重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落到時桐心里,時桐心中一跳。
時桐跟簡疏文是親密無間的情侶,他們之間的相處甜蜜旖旎,讓人心動,叫人臉紅,但那又如何?時桐就是時桐,一個經歷過拐賣、虐待、殺父又殺兄的人,他心里永遠有一塊冷硬的地方,這塊地方不被任何情感染指,哪怕是愛情,這塊地方只允許理智和無情存在。
這是時桐這么多年的生存之道,一旦時桐的生存出現了威脅,他就會走進心里這塊地,在這里思考和做決定。
時桐再次走進了這塊地方。
時桐轉著他手指上的翡翠玉扳指,冷著一張臉,想:敏重說得沒錯,簡疏文知道得太多了,最開始我沒想讓這個人知道我那么多事情,可是后來跟他太親近,竟然忍不住跟他坦白和傾訴。我卸下了防備,我是不是做錯了?
時桐看了一眼敏重,又想:敏重勸我殺他,這倒是沒必要,在中國殺中國人,麻煩太大。但如果簡疏文真的背叛我……
想到這里,簡疏文那張臉在時桐腦中浮現了出來,一種扭曲而奇特的憤怒涌上時桐心頭。
我呸!時桐在心里罵道:他背叛我?他憑什么背叛我?誰都可以背叛,他不行!
時桐又想,自己半生動蕩,從云南到緬甸,幾次九死一生,遇到簡疏文這個人的時候其實心里是開心的,覺得動蕩這么久,總算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溫暖,現在這個人也要讓自己失望嗎?
時桐回過神來,覺得現在簡疏文還沒回來,想這些沒有意義。
但要等他回來嗎?等他回來,情況會不會更糟?如果他帶警察回來……
如果此時簡疏文回來了,一打開門,后面跟著許多警察,簡疏文開口對時桐說,不好意思我決定站在正義那邊……
什么亂七八糟的?時桐甩了甩腦袋。
這時敏重又提議:“老板,不如我們回去避避?”
回去避避,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時桐好像有其他想法。
時桐說:“我考慮考慮。敏重,你先回去吧,有事我聯系你。”
敏重離開了。
簡疏文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簡疏文一進家門,就看到時桐穿著家居服,正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