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陶瓷廠要一些申請工傷認定需要的材料,但經理吳宇不是拖延就是踢皮球,遲遲不給,他不給材料,我的工傷認定就做不了,賠償金就拿不到。咳……咳。”
郁繼仁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時間越拖越久,我的病也越來越嚴重,這個病把我的身體弄垮了,我沒法再工作,家里的情況也越來越糟。我一直在找廠里,想要一點賠償補貼家里,但沒用,廠里不管,期間我認識了和我一樣的一群人,他們都是塵肺病患者,我加入了塵肺病互助群。”
簡疏文問:“這些病人都是因為在陶瓷廠工作才患病的嗎?”
郁繼仁說:“有陶瓷廠的,也有隔壁建材廠和冶金廠的。”
陶瓷廠在遠郊,離京城市區非常遙遠,都快到隔壁省了。那地方偏得很,只有工廠沒有生活區,除了陶瓷廠外,那里還有建材廠和冶金廠,這些廠子也會產生大量粉塵,同樣是塵肺病的高發地。
郁繼仁接著道:“群里面有很多人比我嚴重。你知道嗎,塵肺病到了晚期,因為呼吸困難的緣故,很多人無法躺下,他們只能跪著,長長久久地跪著,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呼吸稍微順暢點,不至于被憋死。”
簡疏文和江笙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郁繼仁道:“他們跟我一樣,家庭條件都不太好,不過也是,家庭條件好的誰愿意在這么差的環境干體力活。”
郁繼仁說兩句就要休息一下,休息之后,他繼續說:“這些年我沒有停止找工廠,我想拿工傷賠償,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家里,我家條件不好,能有一點補貼是一點。”
想拿工傷賠償,就要做工傷認定,想做工傷認定,要從工廠拿一些材料,郁繼仁想跟工廠拿材料卻拿不到,死循環就這樣出現了。
簡疏文問:“你剛才說你買刀不是為了殺吳宇?”
郁繼仁冷笑:“不是啊。”
也不知道郁繼仁是不是絕望了,有點擺爛的意思。
“那你為什么買刀?”簡疏文問。
“你看看我買的是什么刀?”
聽郁繼仁這么說,簡疏文轉頭對江笙道:“江笙,把警方的案件情況說明拿出來看看。”
江笙趕緊從文檔袋中找出簡疏文要的東西。
江笙還稍顯稚嫩,如果是陳非,不用簡疏文開口,他就已經早早把數據找出來遞給簡疏文了。
簡疏文迅速看了一遍案件情況說明,念出聲道:“殺魚刀?”
“嗯。”郁繼仁無所謂似的點點頭,“我現在這樣子,重體力活是干不了了,不如弄個魚鋪,幫別人殺殺魚。那天出門,我一開始只是想買把專業的殺魚刀回來練練手。我回來的時候,以前的工友給我發信息,說吳宇在廠里。吳宇不是天天在廠里,聽說那天他在,我就馬上去找他,省得下次又找不到他。”
“你買刀的初始目的不是為了sharen?這事你為什么不告訴警察?”簡疏文奇道。
“我告訴了啊。”郁繼仁卻說,“我是這么說的,他們不信,不信我就懶得說了。”
“你在停車場等到了吳宇,然后你倆起了爭執?”
“沒有爭執。”郁繼仁否認,“我沒跟他浪費口舌就動手了,殺他就是因為他的一句話。”
“就是那句:‘你們這是窮病,不怪誰,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