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名叫郁愛軍,來這里是為了他那個剛被京城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緩的兒子郁繼仁。
老人沒有老伴,老伴在很多年前去世了;郁繼仁還關在看守所里,老人是一個人來的。
不久前,郁繼仁因故意sharen被公安局逮捕,公安局將郁繼仁移交檢察院,由檢察院提起公訴,法院審理時認為郁繼仁認罪態度良好,判處郁繼仁死緩,緩期兩年。
但這個“緩期兩年”遭到了受害者家屬的強烈反對。判處死緩的人在緩刑期間如果表現良好,是有機會減刑的,有人就曾從死緩變成無期再變成有期,最后放出來。受害者家屬堅決抗議,要求改判成死刑立即執行,于是檢察院提出抗訴,不久后案件會在一審法院的上一級法院進行二審。
了解這些情況后,簡疏文才知道昨天老人的表述有很多錯誤的地方,比如昨天老人說“對方找了律師”,事實上這是一起公訴案件,原告是檢察院,檢察院有檢察官,不用請律師。
“您是聽誰說二審對方要請律師的?”簡疏文微微笑道,“這是公訴案件,公訴案件的原告是檢察院,檢察院不請律師,但是被告可以請?!?/p>
“哦……這樣嗎?”郁愛軍顯得很迷茫,“我是聽別人這么說的,可能說的人也不是很懂吧。不過,要不是他們嚇我說對方找了律師,我要是不找就輸定了,我可能還真不知道要來找律師。”
“一審的時候沒有請抗辯律師嗎?”簡疏文問。
郁愛軍搖了搖頭,“沒有,我兒子自己上的,我在下面陪著。”
“那就是自行抗辯。其實遇到比較大或者比較復雜的案件的時候,不太建議自行抗辯,尋求律師的幫助可以確保自己的利益得到更充分的保障?!焙喪栉恼f。
郁愛軍點了點頭。
簡疏文接著向郁愛軍了解案件細節。
被郁繼仁殺掉的人叫吳宇,白躍陶瓷廠經理。案發當天吳宇很忙,呆在廠里很晚才下班。陶瓷廠后面有個停車場,吳宇的車停在停車場里,郁繼仁提前買了刀具,找到吳宇的車,躲在車后,一直躲到天黑。天黑后吳宇來開車,郁繼仁從車后沖出來,掏出刀具捅了吳宇幾刀,正中要害,吳宇當場死亡。
郁繼仁maixiong器、躲在車后等吳宇、最后把吳宇殺掉,這一系列行為顯然是有預謀的,這是預謀sharen不是激情sharen,預謀sharen的主觀惡性更高,情節更嚴重,往往比激情sharen判得更重,二審時,這個案件是預謀sharen這一點,很有可能成為改判的理由。
簡疏文問郁愛軍:“您兒子為什么要殺吳宇?”
郁愛軍說:“我兒子以前在吳宇手下干活。”
“您兒子以前在白躍陶瓷廠上班?”
“對。”
簡疏文在筆記本上記下:郁繼仁曾是白躍陶瓷廠員工,上級是吳宇。
郁愛軍又道:“從三年前開始他就不在那上班了,兩年前的時候,我兒子去醫院檢查,說肺出了問題,我兒子說他的病是陶瓷廠害,去找吳宇理論,吳宇把他趕走了。我兒子這幾年一邊治病一邊跟吳宇較勁,我都勸他算了,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但他就是不服氣,可能是憋不下這口氣吧。較勁著較勁著,仇越結越大,就出了這檔子事?!?/p>
生???接觸的案子多了,簡疏文敏銳地聯想到了職業病。
是不是郁繼仁在陶瓷廠上班時患了職業病,職業病是可以認定為工傷并享受工傷保險待遇的,但當郁繼仁去找陶瓷廠時,陶瓷廠卻想踢皮球,陶瓷廠經理吳宇還把郁繼仁趕了出來,于是郁繼仁心生怨恨。
可即便如此,sharen也是不對的,況且郁繼仁這個事的情節確實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