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打定主意,以后于公于私都要多替皇帝說好話。
太后這幾個月一直為前線將士祈福祝禱,每日木釵素服,不施粉黛,今日總算盛裝打扮,回到慈恩宮又換了一身銀狐裘氅。那領口綴著東珠,銀線繡的百鳥朝鳳紋在燈下流轉出粼粼銀波,太后猶覺不夠,倒不是為了好看,只是想用一身隆重來為今日的盛會添輝。
她又換了一支九尾鳳釵,攬鏡自視道:“哀家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
孫宮正聽了微微垂首,莞爾一笑。
太后看向她。
孫宮正說:“奴婢只覺得太后娘娘如今真是憐愛陛下呢。”
太后聽了也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孫宮正說:“從前娘娘和陛下各有立場,如今天下一統,陛下得萬民敬仰,帝位不可動搖,前塵恩怨盡可了結了。娘娘既有慈心,何不主動示好呢?奴婢看陛下如今沉穩了不少,娘娘期盼的國之明君,或許在陛下身上便可得見。若娘娘和陛下齊心,舊勛新貴一體,也是百姓之幸啊。”
太后沉默不語。
然后見一位貼身女官進來稟報說:“娘娘,陛下說他日夜兼程,過于勞累,今日的慶功宴就不去了。”
“……”
皇帝果然沒有變,還是如此我行我素。
不過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頭一回這樣。
而且他今日看起來的確滄桑疲憊,是該好好歇歇。
孫宮正說的也沒錯,她從前一聽說皇帝這種行徑就覺得他實在沒有半分君主的操行,如今聽了這理由,反倒憐愛比不滿更多。
“那哀家早點去,別讓文武百官空等著。”
孫宮正忙又替皇帝說話:“陛下征戰數月,也確實辛苦,估計此刻也是太疲憊了。”
此刻大雪紛飛,北風呼嘯,嗚嗚作響。
但是秦內監捧著暖手爐,蹬著腳爐,坐在值房門口,在那呼嘯的北風里,依舊偶爾隱約聽見桓王的哭叫。
也可能不是哭。
北風太大,聽不清楚。
陛下叫人離得遠一點,其實今日北風這么響,就是站在垂花門下頭,也不一定聽得清。
苻曄嘴里被塞著苻煌的里衫,淚眼朦朧,看著面前的苻煌。
征戰天下的帝王,百戰百勝,睥睨天下,如今在他身上征戰。
他全身精壯,竟絲毫不顯干癟,反而力量感盡顯,如今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肩膀上,筋骨像是一張拉滿的弓,壓著他長進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