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曄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聽著聽著,腦海里竟然浮現(xiàn)出苻煌來。
啊,住腦。
他心中一驚,一時亂了思緒,好像內心那一點微妙心思,突然被人抓住了一樣,他像是說給秦內監(jiān)聽,也像是要說給自己聽,說:“能力家世固然重要,可日久相處,還是脾氣要好,家世清白,知書達理,溫潤君子。這樣的最適合過日子。”
總之,不能是皇帝。
秦內監(jiān):“……這樣啊。”
天爺,他最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陛下不是王爺喜歡的那一款呀。
苻曄有些慌亂,聽到外頭車馬響,忙道:“謝相他們是不是要走了?我代皇兄去送送。”
說著便急忙出了圍屏,余光看向皇帝,腰上環(huán)佩叮當,八寶瓔珞晃動,被門口的日光一照,彩光熠熠,映著一身沉碧,又消失在門簾之外。
大帳之內一片死寂。
皇帝一動不動,奏折也不看了。
雖不是當面被拒,但想必皇帝此刻也是如遭棒喝。
秦內監(jiān)心下不安,后悔不該問,又覺得這樣也好,總好過皇帝莽撞行事鬧得兄弟都做不成。
只是皇帝陰陰沉沉,實在叫他害怕。想要安慰,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想貴為帝王,也有不能得到的東西,想當初楚國夫人不就是如此么?
……真是冤孽。
苻煌只感覺眼前發(fā)暈。
他雖早知自己不是苻曄喜歡的類型,可從他嘴中講出,還是叫他如墜冰窟。
他抓起奏折,捏在掌心,忽然見門簾掀起,他抬頭看去,進來的卻是身邊內官。
內官熟悉他脾性,見他神色就驚了一下,隨即垂下頭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陛下……謝相求見。”
謝相想著謝良璧近來多有不當言行,在皇帝心中只怕印象不佳,留在皇帝身邊,實在叫他畏懼,今日皇帝看起來頗為高興,想著趁機為兒子求個情,跟他回京去,因此帶著謝良璧來到帳前。
等到通報后進去,卻見皇帝陰沉沉坐在榻上,問:“何事?”
嚇得謝相一個激靈。
當今陛下,真是喜怒無常!剛不還和顏悅色么?!
他此刻想叫謝良璧退下也已然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道:“家中老太太實在想念小兒,陛下能否準臣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