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容放下手里的織機,連忙過來接,壓低聲音道:“睡著了給他叫起來,你抱著多累。”
看她嘿嘿笑不說話,有些無奈,這兒媳真是個實誠性子,一點都不知道藏奸,也叫人心疼。
把張白圭放到被窩里,這才走出來,見趙云惜在擇薺菜,就把薺菜籃子都端走,拽著她去洗手,往他們房間努了努嘴,跟相公親香親香去,干活有啥意思。
趙云惜寧愿干活。
但還是隨著李春容的意愿,推開門走了進去,她想讀書習(xí)字。
坐在張文明身旁,她靦腆一笑:“相公,你能教我讀書嗎?我幼時學(xué)過三百千、詩經(jīng)、唐詩,那時候年紀(jì)小貪玩,囫圇吞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現(xiàn)在想想,你和白圭都是有大前程的,我若是癡傻失儀,豈不是叫你二人面上無光。”
“文明,我不愿你面上無光。”
她試圖站在對方的立場上。
話音一落,對方便審視地打量著她,甚至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你變了。”
她心里一個咯噔。
他是枕邊人,難免看出端倪。
然而——
“行,先從千字文學(xué)起。”張文明并未多言,而是拿出被他翻到邊緣磨毛的書籍,泛黃的書頁顯示著年代感。
“先通讀一遍,我再教你五行字,下旬休沐再往下教。”
“教二十行吧,我原就學(xué)過,就是生疏了而已。”
“嗯,那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這句話的意思是天青地黃,宇宙在混沌蒙昧中形成,太陽自正而邪,月有圓缺……”
“這句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馀成歲,律呂調(diào)陽。后頭這句意思是積累許多年的閏余合并成一個月,把它放在閏年,古代的人用六律六呂來調(diào)節(jié)陰陽平衡。”
聽古人講古,還挺有意思,身旁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叫人如沐春風(fēng)。
“記住了。”趙云惜見他停頓,連忙回。
張文明瞇了瞇眼:“那你讀一遍,我聽聽。”
他神色間透露出些許不喜,他講這許多,一般人根本記不住,他打算逐句來教,誰知道她說記住了。
結(jié)果趙云惜把書一合就是背。
“你本來就會?”張文明猜。
“都能生出小白圭這聰明孩子,你為啥覺得我是個笨瓜?”趙云惜冷哼一聲,她也詫異自己記憶力竟然這么好。
張文明想想小白圭的聰慧,神色柔和許多,都是她帶出來的孩子,定有幾分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