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雖有地龍燃燒,但終究還是有幾分寒意的。
聞端依言將那正五品的紅色官袍換上,謝桐又親手替他系上了腰帶,末了,退后幾步瞧了瞧,竟有幾分驚艷之意。
聞端平常穿的衣袍大多是素色,極少著這樣深艷的正紅色,愈發襯得眉目俊美深邃,端正貴氣,偶一抬眼間,恍若仍現幾分當年那個騎馬游花街的狀元郎模樣。
“你……”謝桐遲疑道:“你要是每天穿這一身,站那金殿之上,朕還怎么聽得進別人說的話?”
聞端勾起唇角,低低開口:“這是怪臣穿得太招搖了?”
“唔,”謝桐一本正經道:“好看得朕心癢難耐。”
“圣上若是喜歡,”聞端嗓音緩慢:“臣便去翰林院多要幾件官袍,每夜都換上,來討圣上歡心,如何?”
謝桐耳尖燙得不行,偏了下臉,又被捏住下頜,唇也被聞端俯身親住了。
除夕夜,宮中盛宴。
因著后宮空置,謝桐吩咐宮宴不必大辦,但自收到北境戰捷的消息,今日午后,又迎了凱旋的軍隊入京,宮人們也個個喜上眉梢,雖說不必大辦宴會,卻也卯足了勁似的,布置得依舊精美絕倫。
謝桐坐在上首,看著宮人們穿梭往來,端上屠蘇酒后,他取來酒杯,對著右下首的林戎舉了舉杯:
“朕敬將軍一杯,謝將軍護我大殷國土,保百姓不受外族侵害。”
林戎是將門世家,家中父母都已戰死,唯留他一人,因此今年除夕回到京城,謝桐索性招了他入宮伴宴,也昭示對北境將領的重視。
林戎面色冷峻,不善言辭,聞言也舉起酒杯,道:“臣謝過圣上。”
他看了看宴中的另一人,又出聲說:“在邊境時,聞大人相助許多,圣上應謝他才是。”
他這番話說得直白,卻讓謝桐彎起眉眼,笑了一笑,目光望向左手旁幾米遠的地方坐著的聞端,慢條斯理道:
“朕已單獨謝過了聞大人。”
聞端抬了下眼,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彼此瞧見對方眼底里那點心有靈犀的笑意。
人既不多,也就不用講求什么規矩,等表演歌舞的伶人們入了廳,佳肴流水一般地送上來,謝桐率先動了筷,宴會才算正式開始。
或許是佳節難得,今夜的御膳房水平超出往常,謝桐嘗到好幾樣十分合心意的菜肴,默默記下名字,想著過幾日再點一點。
宴至中途,外邊忽而又有聲音傳入,謝桐撩起眼睫,就見一襲淡色新衣的簡如是進了殿,遙遙對他行了禮,又開口:
“圣上,匈奴議和的使者到了,想拜見圣上。”
幾個一身胡服的男子跟在他后面進了殿,穿著獸皮大衣,腳蹬皮革短靴,為首的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長袍是白色的,象征此人的貴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