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從宮中離開的機會不多,因此那些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就顯得格外清晰珍貴。
而今人死燭滅,若再將京中的這處王府收回,那安昌王曾留下過的痕跡,就幾乎消失殆盡了。
簡如是又問:“安昌王的家眷如何處置?”
謝桐揉了揉眉心,正要答按慣例處理,忽然想起什么,停頓了許久。
“……送去南邊吧?!彼吐曊f:“除去所有身份,當(dāng)平民放了吧?!?/p>
簡如是神色間流露出幾分意外:“圣上,如若不斬草除根,今后恐生事端?!?/p>
“皇兄子嗣薄弱,府中總共也沒幾個人?!?/p>
謝桐看著案上放著的一物,淡淡道:
“那些家仆婢女,該審的也審了,有過參與的已經(jīng)處置,剩下都是些與叛亂沒有干系的,放了也無妨?!?/p>
簡如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言。
兩人又就一些瑣碎事宜討論片刻,話題結(jié)束后,簡如是正要告退,忽而聽見謝桐開口道:“等等,朕還有事想問你?!?/p>
簡如是坐了回去,看了看謝桐的神情,問:“與聞太傅有關(guān)?”
謝桐正將案上的貓兒印章拿來,在掌心里揉來捏去,嗯了一聲,抬起眸道:“那天之前,他是怎么與你說的?”
簡如是聰慧過人,不用明說,就知道了謝桐要問的是什么。
“太傅到刑部見安昌王之前,先與臣見了一面。”
“聞太傅對臣道,幾日后,他有一件事需要臣的幫助?!?/p>
謝桐斂著眉,指尖沿著被雕琢成睡貓的印章紋路細(xì)細(xì)描摹,一邊嗯了一聲,問:“然后?”
“臣原想出言拒絕,”
簡如是低下頭,很輕地笑了一下,語氣坦然:“圣上也知道,臣與聞太傅,素來不是一路人,甚至稱得上敵對關(guān)系,臣自然不愿答應(yīng)?!?/p>
“但聞太傅又說……”
簡如是撫著茶盞的動作很柔和,嘆息道:“此事與圣上有關(guān),完成后,便可解決圣上的一樁心事,對臣自己,也有好處。”
謝桐挑了下眉:“然后他就將事情原委告訴你了?”
簡如是搖搖頭,說:“太傅只道,幾日后,關(guān)押在刑部大牢里的安昌王會提些看似非常奇怪的要求,叫臣如果聽見了,盡管答應(yīng)便是。”
三日后,簡如是在刑部大牢門口站定時,方才明白聞端此番安排。
“臣也未曾想過,”簡如是輕輕道:“聞太傅竟能做到這個地步,臣……自愧不如。”
謝桐安靜了片刻,開口:“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簡如是離開后,謝桐垂眼盯著手里躺著的那枚貓兒印章良久,才收攏掌心,將冰涼涼的玉印攏在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