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看見“自己”揉了揉手腕,淡淡道:“宣。”
殿門推開的響動遙遙傳來,一個深青色長袍的身影邁步而入,挺拔的身形一如既往,即便遠遠的看不清面容,也依舊不掩其氣度風華。
“聞端”入了殿,在原地停頓片刻,才抬步往謝桐走來。
他徑直向前走了十幾步,到了殿中央的空地上,還要繼續時,“謝桐”卻倏然出聲:“聞太傅,再往前就是逾矩了。”
聞端頓住腳步。
隔著這么遠的距離,謝桐能看見他熟悉的俊美面容,卻無法從那雙無波無瀾的墨眸中窺見任何神色。
“圣上是擔心臣出手傷你?”
良久后,聞端淡淡開口問。
“謝桐”笑了一下,譏誚反問:“朕不該有此疑慮么?”
聞端沉默了片刻,沒有接這個話,而是道:“圣上召臣來,所為何事?”
“謝桐”懶懶倚在圈椅上,漫不經心地說:“朕原以為,如太傅這般神通廣大、耳聰目明之人,早就已得知了緣由呢。”
聞端語氣平靜:“還請圣上明示。”
“謝桐”盯著他看了半晌,倏然從案上抄起一本奏折,甩手就狠狠往前擲去。
折子直直掠過一道弧線,砸在了聞端的袍角上,發出清脆一聲響。
“太傅既然真心求問,那朕就告訴你。”
謝桐看見“自己”站起了身,嗓音冷冽如冰:“好好看看這折子上寫的東西,再說一說,里面的內容是真是假?”
聞端維持著站立的姿勢片刻,才彎下腰,慢慢拾起了那本折子。
他微低著頭,謝桐看不見他面上的神色,只知道一陣細細密密的疼意從心上泛起,針扎一般的痛。
那疼痛不屬于夢中人,卻屬于旁觀的謝桐自己。
他為何要這樣對待聞端?謝桐默默叩問,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聞端把奏折撿了起來,復而打開,一目十行般掃過,再合上,拿在手里。自始至終,臉上半分情緒波動都沒有。
“圣上不是已經有結論了么?”他淡聲道。
“謝桐”笑了一聲。
“若這其中的內容是真的,那朕留了一個心機叵測的亂臣賊子在身邊,可真算是千古罪人了。”
聞端嗓音依舊是緩慢的:“臣并未對圣上的江山起過覬覦之心。”
“是么?”
“謝桐”快步繞過書案,直往他面前走去,語氣里的怒火幾乎要凝成實質:“那朕的父皇,朕的兩個皇兄,又是為何而死?你敢發誓,你沒有在其中動過任何心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