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唔了一聲,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但他還有一個疑問:
“太傅為何知曉文妃之事?”
謝桐很輕地蹙了下眉,邊思考邊道:
“二十年前,太傅你也還是個七歲幼童呢,這么早就開始備考科舉,了解宮中秘聞了么?”
聞端的腳步微微一頓。
繼而他側過臉看向謝桐,墨眸中神色深深,嗓音卻依舊溫和:“臣也是入朝為官后,才聽人說起這些過往。”
謝桐點點頭,不再問了。
文妃的往事,也牽帶出他腦海中關于母妃的一些記憶來,同樣的早逝,同樣寂寂無名,只能被人記住一個封號。
然而謝桐的母妃畢竟有他一個孩子,即便逝去多年,謝桐登基后,依舊尊她為圣母皇太后,她的一生能被仔細記錄在史書中,每逢祭日,有許多人朝她參拜。
而沒有留下任何子女的文妃,就只能和這所殿落一般,隱蔽在無人可知的角落中,由歲月悄然將其侵蝕殆盡。
可能是發現謝桐心情郁郁,聞端牽著他出了花園后,望見遠處匆匆趕來的羅太監等人,忽然開口問:
“圣上,可愿與臣一同到獵場去?”
聽見要去打獵,謝桐的注意力這才被轉移,精神一振,暫且將不愉的往事置于一旁,點頭應道:“好,現在就去。”
獵場上,已有不少臣子在挑選馬匹與弓箭,終于候到謝桐過來,立即想要上前行禮。
謝桐擺擺手,最不耐煩他們這副模樣:“免了,你們自行比試便可,無需問過朕。”
在眾人面前,謝桐無法和聞端牽著手了,只得一前一后地走著。在挑馬兒之前,謝桐微微側了下臉,給聞端投去了一個眼神。
聞端唇角微揚,從容道:“臣遵旨。”
抱著雪球兒在獵場內轉悠的劉小公公聽見了,困惑地想,遵旨?遵什么旨?
謝桐在馬圈內看了看,挑了一匹肌肉結實的白馬,又接過羅太監遞來的弓箭袋,余光往后虛虛一瞥,就見聞端翻身上了一匹黑馬。
獵場是一大片圍起來的林子,路面平整,雖有樹木,馬兒在其中也能跑起來。
謝桐策馬入林,左右張望了一會兒,選擇避開了那些比試箭術的群臣,往更深處而去。
行了約莫一刻鐘,周遭已瞧不見什么人了,謝桐這才放下心來,放緩馬速。
他正想在原地等一等聞端,突然見前面的草叢動了動。
謝桐一愣,緊接著,一只皮毛褐黃,生著獠牙的小野豬敏捷地從草中跳出,沖著他吭哧了兩聲。
見狀,謝桐騎在馬上,不動聲色地按住了腿側的箭袋,同時將弓從背上取了出來。
野豬生性野蠻,喜愛橫沖直撞,且皮糙肉厚,難以用箭射殺,應不是侍衛們放進這片獵場中,而是從山中跑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