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羅太監悄悄把開了一條縫的門又關緊,回頭道:“圣上在看折子呢。”
“一天粒米未進,又還要熬夜批折子,就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蟬衣說。
羅太監正要開口,余光瞥見遠處劉小公公匆匆而來,立時止住了話頭。
“師父!”劉小公公跑得滿頭熱汗,叫道:“我把太傅大人請來了!”
他身后就是聞府的轎子,隨著他話音落下,轎子也在御書房前停住了,聞端一手掀起轎簾,從轎子中步出。
聞端看起來是剛剛沐浴完,連發稍都是shi的,如墨般的長發披散在身后,是平日里絕對見不到的隨性,有些不夠端肅了。
“官爺。”羅太監輕聲道。
“圣上如何了?”聞端停下腳步,蹙眉問。
“還是不肯用膳,甚至還看起了折子。”羅太監忙說:“您快進去勸勸吧,圣上何時有過這樣任性的時候?真不知是發生了什么事……”
聞端正要邁步,聽見這句話,反而頓了一頓。
“或是本官的錯。”他淡淡道。
旁邊的劉小公公和蟬衣悄聲交談幾句,抬起頭不解:“太傅大人,圣上好端端的,怎么會生您的氣呢?”
“我剛剛才聽蟬衣姐姐講,”他向來心直口快,也沒瞧羅太監的臉色,直愣愣地說:“圣上好像是悶在御書房里哭呢!”
“……”羅太監眼皮跳了兩跳,伸手就捂他的嘴,斥道:“胡言亂語什么!”
聞端卻微微變了臉色。
“此話當真?”他沉聲問。
劉小太監被捂了嘴,想起師父曾經教導的謹言慎行,再一瞧聞端的神色,也不敢亂說話了,只委委屈屈地小聲說:
“圣上就算不是在哭,也肯定是心中難過,才把自己關在御書房里一天了……”
羅太監拿他沒辦法,只能順著話道:“官爺,您快進去看看吧,奴才們可勸不動圣上呢。”
聞端沒答話,徑直走過,推門進了書房。
謝桐正在看幾份關于西南疫病見解的折子,看上頭的淺薄之見十分惱火,心情糟糕著,突然聽見房門處又有動靜,想也不想,不耐煩道:
“朕說了幾遍不要來打擾朕,朕不餓,一個個都沒長耳朵聽不見嗎?滾出去!”
沉而緩的腳步聲在幾米外停下。
謝桐的眉心擰得更緊,正要發作,倏然聽面前的人開口說:
“臣只是順路經過,不知圣上煩惱,貿然闖進,還請圣上恕罪。”
謝桐怔了一下,抬起臉,與聞端對上了視線。
“圣上若還是要請臣滾出去,”聞端看著他,道:“那臣也只能遵旨。”
“……”謝桐放下手里的折子,不自覺地避開了聞端的視線,起身問:“朕沒什么事,只是胃口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