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沒有聽見嗎?”
“謝桐”的嗓音似是淬了冰,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朕叫你退下,讓宮人進來伺候。”
聞端頓了頓,任由謝桐緊攥著一半帕子,抬起了眼眸。
溫熱的水從軟帕中被攥出,沿著兩人的手腕流下,再沒入層層疊疊的袍袖中,徒留微涼的冷意。
“圣上,”聞端似乎十分平靜,面上一絲波瀾也沒有:“您醉了。”
謝桐的呼吸略有幾分急促,他用了全身的力氣阻止聞端靠近自己,酸軟的疲憊感逐漸傳至五臟六腑,連緊攥的手掌都在微微顫抖。
“大喜的日子,朕多喝了幾杯,醉了又如何?”謝桐揚起唇角,語句譏諷。
“圣上后宮空置多年,如今即將立后,自然是大喜之事。”
聞端云淡風輕地接話道:“但圣上體質不宜飲酒,今夜已是過量了。臣剛剛吩咐宮人去煮了醒酒茶,待會便能端來,圣上飲了能舒坦些。”
“太傅讓人端來的東西,朕怎么敢喝?”
謝桐笑意不減,松開了攥著帕子的手,再往后倚進榻枕里,意味不明地說:
“朕怕喝了這碗茶,明日這座宮殿就會易主,改姓聞了。”
聞端道:“圣上說笑。”
他重新拿了帕子細細地替謝桐凈了臉,連著無力垂落在榻邊的手也擦了擦。
從謝桐的角度,能瞧見他微低下頭時,那交掩的長而直的眼睫,以及形狀漂亮的薄唇。
聞端今夜也像是飲了酒,往日里淡色的唇上,是一抹比平常更濃些的色澤,看上去越發(fā)俊美奪目。
“既已擇定曹尚書的千金,圣上準備何日舉行封后大典?”
聞端動作不停,忽然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朕心中自有計較。”
謝桐攔不住他,索性懶得動了,由著聞端一點點給他擦凈每根手指,漫不經(jīng)心道:
“就算要舉辦封禮,也是禮部的事情。怎么,太傅又要來干涉么?”
這回,聞端說:“臣身擔數(shù)責,圣上的婚事,臣當然要協(xié)助辦理。”
謝桐輕輕哼笑了一聲:“你能有什么責?”
“你是太傅,既非丞相,也非禮部中人,對朕的婚事能有什么責任?”
“還是說——”
謝桐看見“自己”撐起身,左手朝前抬起,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了聞端的下頜處。
“太傅將自己當成朕的貼身管事,朕的衣食住行,處處都要經(jīng)過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