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大太監忙道。
“命人打一桶冰水來。”聞端的聲音遠遠傳來,語氣聽上去十分平靜。
大太監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謝桐今夜久久無法入睡。
那湯池的泉水熱度,似乎一直縈繞在身側不消,燒得人心煩躁,輾轉反側都不能入眠。
折騰了快一個時辰后,謝桐忍無可忍,在榻上坐起身,揚聲道:“來人。”
殿外很快有宮人應聲,殿門輕輕吱呀一聲被人打開,值夜的宮女提著燈籠小心走進來。
“圣上?”是蟬衣。
謝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無奈開口:“去加些安神香的分量。”
蟬衣屈膝行禮,把手里的燈籠放在地上,去給殿內四個角的銅鶴香爐都添了香料,又折返回來,倒了點溫水遞給謝桐。
謝桐接過,喝了兩口,擺手讓她下去,倦怠道:“朕無事,今夜打攪你了。”
蟬衣輕聲說:“圣上言重了,這是蟬衣的分內事。”
見謝桐重新睡下,蟬衣才輕手輕腳地出了殿。
剛剛關上門,一轉身,她就見一個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后,和鬼似的。
好在蟬衣宮中禮儀得當,才沒有失態地叫出聲,只是臉色白了白,低頭行禮:“關首領。”
關蒙看了看緊閉的殿門。
蟬衣似乎猜到他要問什么,先一步解釋了:“圣上今夜難眠,召奴婢進去添了些安神香。”
關蒙聽了,面無表情道:“為何難眠?”
“這奴婢不知。”蟬衣說:“不過可以明日請御醫來瞧瞧,開些清心養神的方子。”
關蒙皺了下眉,又看向殿門,目光像是能透過門看見里面的人似的。
這半個月來,因為謝桐晚上總與聞端待在一處,關蒙已經很久沒有待在房梁上看著熟睡的謝桐了。
今夜謝桐獨眠,按理來說,關蒙這個暗衛首領理應守在寢殿之內,而不是在外面徘徊游蕩。
但不知為何,關蒙卻遲遲沒有進去。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自從被謝桐發現了他那點奇怪的心思后,關蒙就始終感到不自在,平日里連出現在謝桐面前的時候都少了。
他止步在寢殿前,默默望著殿門,心中糾結難言。
于情于理,關蒙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暗衛,不應抱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更妄論對天子有著那般大不敬之情。
謝桐待他好,是因為兩人間有著小時的情誼在,關蒙知道自己該珍惜這份情誼,謝桐對他很好,如果能維持現狀,已經非常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