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下了晚自習回來,見齊秋璇正在書桌前坐著,桌面上的燈還亮著,她還在寫寫畫畫,家里安靜的不行,王健頓時心里生出一種愧疚感。
家里房子不大,就一個小套房,女兒的那間房還是飯廳隔出來的,她上大學以后,那間房也一直空著,要是趕上忙起來兩人都要批改卷子,王健就只能把客廳里面的桌子騰出來,在客廳辦公。
這個房子是學校早年分的,那會兒兩人的資歷都不行,分到他們的時候只有一個小套房了,不過就算是這么小的房子,他心里也是很滿足的,總歸是趕上了分房不是?
本來想著,學校早晚還要分,結果那一次分房就成了學校最后一次分房。
家里從女兒一丁點大,住到她成了個小大人,一直都是這么點房子,說心里沒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昨天,齊秋璇提出要買房。
王健不是不想買,但手里頭實在是沒錢。
按說,不應該這樣的。
他跟妻子兩人工資加補課費一起,一年有兩萬多塊錢的工資,但耐不住他老家的事兒多,先是妹妹讀大學,然后又是舅舅蓋房子,一會兒又是小姨家要開店,這家借走一點,那家借走一些,家里的存折本子上好像永遠都沒什么錢。
但他也不能不借,每次他媽可憐巴巴的開口,就想起當年,全家勒緊褲腰帶送他去念大學時的場景。
舅舅,那會兒把家里僅剩的八個雞蛋都拿來了。
小姨家那會兒也沒什么錢,但也貢獻了一壇子咸菜。
在那個年代,這些東西都很難得,這可是親情啊。
但妻子不理解,非但不能理解,還總是嘲諷他,兩人吵完架,妻子就把工資本拿走了,說是以后的工資自己存著。
“這么晚了你還在忙?”兩人的工作時間不同步,一個下班早,一個下班就晚。
齊秋璇頭都沒抬:“嗯,整理點東西。”
到底還是理他了,王健也松了一口氣。
“那個,我想跟你說一聲,家里的錢我沒亂用”
“我知道,借出去了嘛。”
王健帶的是畢業班,下晚自習一般都是十點鐘。
這大晚上的,王健覺得身心疲憊,不想跟她吵架,但他自己覺得自己沒做錯的,這些錢都是借出去了,又不是不還,遲早要還的。
“整理什么東西?”王健往桌子前掃了一眼,見妻子正在整理這幾年全國高考綜合卷。
齊秋璇還是跟讀書時候一樣,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什么,就會很認真去做。
她不喜歡俗物,喜歡專心做一件事,所以這些年錢都讓他管著。
只可惜王健也不是個能抹得開面子的人,親戚一說借錢,他連個敷衍的理由都不好意思提。
齊秋璇卻是開口了:“往后你把工資卡給我拿著,家里的錢不能沒個章程,你借出去多少,自己列個單子,不然我要跟法院起訴你轉移財產離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