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父有種小學生被校長親自點名的窘迫感,勉強應付了幾聲,仰頭把酒干了。
樓大喬扶額,還好她的婚禮是分開辦的,李默家離的遠,她爹媽不必過去,否則樓父碰到那種場面,真的要尬穿地心原地打洞。
幸好張明遠也看出親家的不自在,敬了個酒就走了。
這一頓飯吃得比較愉快,大家都沒怎么喝,席面弄的味道很好,臨走前桌上還剩下好多。
這會兒社會上普遍窮,還不流行打包,樓父看著桌上剩下的菜就肉疼,這要是在農村席面上一卷,做成殘菜也很好吃的,可惜了可惜了。
樓大喬似乎早有準備,抱出來了個大大的飯盒,把桌上干凈些的菜直接倒在盒里,看的樓父一愣一愣的。
“大喬,這樣不怕人說嗎?”
“怕什么,現在城里人都打包,你瞧這肘子多浪費呢,一整個都沒吃,包回去給我媽嘗嘗,還有這個雞整整的一只,都沒人動。”這幾道菜上的比較晚了,那會兒大家差不多都吃飽了,尤其是那道肘子,燉的一看就是軟爛入味,上這道菜的時候都比較晚了,愣是一筷子都沒動過。
女兒還真跟以前不一樣了。
“好吧,親家那一桌肘子也沒動。”樓父看見張明遠李默他們都出去了,頓時就放開了很多:“你帶的這個飯盒不夠大,放不下,我找個塑料袋拎回去。”
“我讓服務員拿了幾個打包盒過來。”樓大喬說:“咱媽不是還沒吃嗎,這蹄髈我看上的晚,兩個桌子都沒怎么動,這天氣熱,東西就別隔夜了,你拿一個走,我也拿一個走。”
樓父滿意的點點頭,碎碎念了幾句,覺得酒店就是故意的,等人吃飽了再上菜,萬一他們不打包,這些菜就都便宜服務員了。
大酒店的飯菜呢,老太婆也沒吃上,打包了也給她嘗嘗去。
樓父見女兒沒半點不自在的樣子,內心又隱隱泛起自卑來。
為什么覺得女兒干這種事一點都不丟分,人家只會說她節儉會過日子。
他一個糟老頭子要是在這里裝裝包包的,看著就像個叫花子一樣,哪怕別人不這樣講,他自己心里頭都覺得怪怪的。
“你跟李默打算什么時候辦?”
“你問我?”樓大喬說:“過年吧,到時候家里辦一場,他老家辦一場,他父母都不在了,也就不過來了,你們要去他家那邊嗎?”
樓父搖了搖頭,來縣城吃一頓飯就要了他老命,去李默的老家,他連這個想法都不會有,況且這邊也有風俗,女方送親長輩是不用去的,只同輩兄弟姐妹過去。
“算了,我不去了。”樓父覺得自己也不用提什么幫襯兄弟的話,這話他不敢在張明遠面前提,也不敢在李默面前提,以前跟女兒提了多少次,倆閨女一直都沒給過樓毅什么實惠。
反正大閨女也快結婚了,小閨女也成了家。
按照老家這邊的風俗,就算是再不講道理的父母,女孩兒們嫁出去了,也不好伸手要錢。
這一點樓父感受特別明顯,尤其是張明遠朝他走過來的那一刻,他在心里醞釀了很久話,始終沒有說出口,甚至連提一提的勇氣都沒有,以前就這樣吧,家里又不是過不去,何必要找這些親戚張嘴呢,沒得讓人瞧不起。
過了一會兒,樓小喬送完客人回來了,見樓大喬還在打包沒走人,又默默地幫她找了個袋子裝盒子,她跟父親也沒什么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