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要找我熱身?”澤北雙臂張開做好防守的姿勢。
“當(dāng)然確定。”她笑著點頭。
對於橘利佳來的五球當(dāng)然只是個開始。因為她會在吃了零蛋之后喊著再來五球,然后又吃零蛋又來五球,汗水浸shi了她的短發(fā),她卻看起來還和最初一樣,眼里始終閃著那標示著某種期待的光。
她很清楚自己幾乎是不可能順利從澤北手里拿下一球的。但她仍然對此樂此不疲,就像是在習(xí)慣什么狀態(tài)一樣。體格差不可逆,技巧差同樣不可逆,她不會在短短幾天內(nèi)就可以讓自己的技巧水平超過對方,究其原因不是因為她練得不夠,是因為很明顯對方在身體素質(zhì)優(yōu)於她許多的情況下也進行了高強度的練習(xí),成長的速度是不一樣的。若是真有這樣的天賦者,隊里也只有川喬安娜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畢竟她是升入高中后才開始接觸籃球的。
旁的人談起橘利佳總愛用上「有所熱愛使人無所畏懼,無所畏懼使人無懈可擊」一類的詞句。若是被她聽見,像她這樣反感被定性的人必然會先反駁這世界上沒有不會恐懼的人,所有不會被壓垮的人并不會否認人就是有所畏懼的動物的事實。
——是啊,我就是很怕輸,這有什么可恥的呢?
按了一下按鈕,澤北彎腰從自動售貨機里拿出兩瓶水來,一瓶拋給身后的橘,一瓶自己擰開后喝了一口對她:“實際上你雖然知道沒有解決辦法,但是卻又沒有開口讓我教你什么,我很想知道你今天和我打球的時候其實一直在想什么?”
“我在看自己,”橘利佳垂眼有意無意地盯著地上的那個腳印,“我總覺得在每個人身上本來就該有兩個我,一個我一直在懷疑,而另一個我一直在被懷疑,我會不自覺地把被懷疑的那個人忘記。所以時常考慮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
“那從我這里看到的你是什么樣的?”澤北問。
“一個把超越你作為最次要的事的人,”橘擡眼對上他的眼睛,始終閃爍著光芒的眼眸里全是他一個人,“我的敵人不是每一個對手,我的敵人是籃球。我知道什么樣的對手都壓不垮我,這一切中最沈重的只有它本身。”她指了指腳邊的球。
“這話聽起來真有道理。”澤北笑出了聲,剛剛她的是他上個賽季落敗時在采訪里過的話。
“因為是神仙叔叔的嘛,”橘眨了一下右眼。
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拇指撥開額前的劉海,澤北稍微湊近了一點看著她:“利佳,你一定會變成不需要懷疑自己就很強大的人的。”
“不,”她緩緩搖頭,將每個字都得清清楚楚,“我會成為時刻懷疑自己也仍然強大的人。”
手上的動作定住了兩秒,接著像是突然轉(zhuǎn)移話題一樣地用指節(jié)敲了一下她的頭頂,“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欸——再打兩球嘛——”她歪頭撒嬌似的。
“回家,”澤北笑著推開這貼過來的紅毛腦袋,“明天還要上學(xué)。”
遠遠看著橘轉(zhuǎn)著籃球離開的背影,澤北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臉頰,晃了晃頭,試圖把剛剛出那句話的她的臉拍出自己的腦海。后來的很長時間以來,澤北榮治都可以清晰地描繪出這天晚上他們對話的這個場景,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聲音,這可能是紅毛在澤北的心里徹底以橘利佳本身存在的時刻到來的時候,也就是他遇見了那個唯獨不一樣的人的時刻。
很多事情當(dāng)然可以當(dāng)作多心,就好比在對面的便利店門口拿著幫媽媽買的止痛藥的木葉秋紀剛好朝著這里的籃球場多看了的這一眼,他本來可以不用在這個點答應(yīng)出門,而讓還在公司加班的爸爸順路帶回來。但看著這個時間點,他總覺得會在野球場碰見橘。
很顯然事實是木葉確實碰見了她,只是也看見了那個站在球場上跟她面對面的高大男人。
而這一眼盡管只是一秒鐘,或者是零點幾秒鐘。但木葉秋紀已經(jīng)可以斷定,澤北看橘利佳的眼神絕對出現(xiàn)了變化。
該怎么,這算是假想情敵成真嗎?
每個人的的心思最后還是會被藏在生活的背面在時間碾壓下印在地面上,就這樣留在了人的身后。可以是意外的心動,可以是賽前的緊張,可以是越發(fā)覆雜的喜歡,它們可以是一切。反正都不會被擺到人們的面前來,生活中簡單而重覆的事情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和往常一樣踩著晨訓(xùn)的點到操場加入跑步的隊伍,木兔帶頭跑在最前面,木葉習(xí)慣性地用不會太累的速度停留在中間的位置,男排常是整隊一起跑,只是正式選手在魚燒居然漲價了」丶「昨晚的月曜有人看了嗎」這樣的名字,不過最近似乎又改回阿橘領(lǐng)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