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讓他想起當年。
當年大學他出了車禍,他喜歡吃橙子,她也是這么照顧他。
他就順手把她摟進懷里,喂她幾瓣。
仲希然就這么靜靜地剝掉一個橙子,遞到他面前:“會想吃嗎?”
霍新很低地嗯了聲——午飯吃得晚,他現在很飽,但他根本無法拒絕。
他接過來分開,遞一半給她:“橙子很甜,嘗嘗嗎?”
仲希然這兩天跟康繼問過他的情況,知道他胃口不錯,所以才剝橙子給他,沒想到他會分她一半。
她自然又大方地接過來,咬了一瓣,入口有種新鮮的酸甜感。
“是不錯?!彼c點頭。
今天沒風,窗外往日混沌的空氣有一種澄澈感,好像純得沒有絲毫雜質。
仲希然望著窗外慢慢吃完手里的橙子,去洗手間洗了手,又遞了張shi紙巾給霍新。
霍新接過,慢慢把手擦干凈。
片刻后,仲希然開口:“想說什么,我聽你說?!?/p>
那是他們約定私奔的前一周的晚上。
霍新已經在家里收拾好行李。
他剛跟仲希然通過一個黏糊糊的電話,兩人暢想著以后到了深城美好的小日子。
他抬頭望了眼自己住了許多年的胡同房,墻壁斑駁,發黃的墻皮微微有些脫落,高處還有幾道明顯的黑色裂縫——有點舍不得。
父母支持他去深城——既然在北城可能會受到掣肘。
他剛準備去洗澡,忽然接到康繼的電話,喊他出去喝酒。
他跟康繼是發小,自然也得道別。
兩人在外頭吃烤串喝啤酒,康繼情緒很不對,一開始先是過分興奮祝福他,喝完幾瓶酒卻忽然控制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霍新連忙問他怎么了,他用拳頭狠狠錘自己腦袋好幾下,才說:“霍新,我要死了……”
他確診了惡性淋巴癌,已經到了晚期,死亡率百分之八十以上,生命最多只有兩年時間。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霍新大腦一片空白。
康繼抹了把鼻涕,說:“我其實不怕死,我就怕沒人照顧我爸媽,他們身體一直不好,我才剛畢業,連養老的錢都沒替他們賺到……”
霍新心里像壓了塊重重的石頭,喘不過氣。
康繼接著哽咽道:“霍新,咱們打小的關系,等我走了,你能不能每年替我看看他們……每年看一次就行……”
“先別說這種喪氣的話?!被粜抡f,“沒別的辦法了嗎?咱再找別的醫院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