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奶奶了。
【我已經買了12號下午三點十五那趟的票】
1月12號下午,大后天。
【好啊,到時候去接你】
【?】
對面沒解釋,只發來一張用喜團歪頭表情做的動圖。
程穗安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片刻,最終沒再追問。眼下更重要的,是明天和袁知烊的見面。如何在那張溫和的笑臉面前,清晰又不失體面地劃下句點,成了一個盤旋在心頭的難題。她預演了無數種開場白和委婉的說辭,在腦海里反復排演,試圖將傷害降到最低——盡管她知道,這幾乎不可能。
然而,當真正在香樟樹下看見那個揮手的身影時,所有的腹稿瞬間蒸發。午后的陽光穿過稀疏的枝葉,在他身上投下跳躍的光斑,也直直刺向她的眼睛,讓她下意識地瞇了一下。
“早上好?!彼?,聲音溫和依舊。
“早上好?!?/p>
她也笑了,心頭的紛擾在那一刻奇異地沉淀下來,只剩下平靜。
不用千方百計的詞藻,只需要一片真心。
時間滑向夜晚。愉快的午飯過后又找了個咖啡店消磨了一下午,簡單一個晚飯后,兩人一起散步消食,路燈昏黃的光暈將人影拉長又縮短。
該說的都在午飯時候說開了,袁知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還笑著說自己有點預感,是當時有些遲鈍了。程穗安沒拆穿他,跟著他笑了兩聲,將所有尷尬溶解在里面。
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問題,對每個問題再認真一點,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呢。他不知道答案,一切開始變成一個困難的哲學問題,長久以來繃緊的肩膀,竟意外地松弛了下來,只剩下沉甸甸的遺憾。
那場期待的對話,發自內心地溝通,看似完美的句點之后,通向的卻是分離。
路燈散下一片模糊的光暈,已經走到熟悉的分岔路口,紅燈固執地亮著,像一個暫停的符號。車輛在光帶中無聲穿梭,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就到這里吧。”程穗安開口。
結局稱不上圓滿,但過往的時光自有其溫暖的底色。
過了這個路口,前面幾百米就是學校正門。紅燈上的數字從兩位數跳到個位數,那刺目的紅,每一秒的閃爍都敲在人心上。
“程穗安。”他叫住她即將輕飄飄的抬離。
“如果覺得遺憾,那就祝福我吧?!?/p>
程穗安頓住腳步,側身回望,眼睛慢慢彎起來,路燈的光亮落在眉眼,碎發微動。她的聲音穿過晚風,眼底全是真誠。
“祝你天天開心啊,袁知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