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一天,謝醒忽然打來了電話。
時一正趴在書桌前修改最終稿,鉛筆尖在星空主題的設計圖上反復調整星云的弧度,聽見手機傳來振動,手猛地頓了一下。
“還沒睡?”謝醒在屏幕里,黑襯衫的袖口隨意卷著,少了幾分平日的冷硬。
他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設計稿,指尖在邊緣輕輕點了點,“進度怎么樣?”
時一攥著鉛筆的手緊了緊,小聲說:“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細化星軌的走向。”
屋內臺燈的光落在他側臉,柔和了下頜線的棱角。“讓我看看。”
時一反轉了攝像頭,對準桌子上的圖紙。
“這里的星團分布,可以再疏散些,更符合獵戶座的實際排布。”
時一愣了愣,沒想到他會細看。謝醒從不關心這些的。
“我查過資料。”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語氣平淡。“時一,你這次做得很好。”
時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屏幕時,撞進他深黑的眼底,那里沒有往常的疏離,反而藏著點她看不懂的情緒,像被云層遮住的月光,隱約透著暖意。
第一次!聽到謝醒這樣對自己說。
“比賽別緊張,”他說,“我看過你的草稿,比上次那個設計成熟太多。你會成功的。”
這句話像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開圈圈漣漪。時一鼻尖忽然有點酸,用力點了點頭:“嗯!”
謝醒沒再多說,之后就掛斷了電話。她低頭看向圖紙,剛才還覺得棘手的星軌走向,忽然清晰起來。
心里那點因廖謹言的嘲諷而起的不安,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熨帖得平平整整,信心像破土的芽,瘋長起來。
比賽當天,司機將車穩穩停在“霧穹藝術館”門口。
淺灰色的建筑像塊被月光打磨過的巨石,流線型的穹頂嵌著無數塊菱形玻璃,陽光折射進來,在門前的廣場投下星芒狀的光斑。
時一抱著裝設計模型的箱子下車時,指尖微微發顫——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樣的藝術館,也是第一次,離自己的目標這么近。
簽到處報上名字時,身后傳來一聲嗤笑。“喲,真敢來啊?”廖謹言穿著精致的白色連衣裙,妝容一絲不茍,身邊跟著兩個幫她拎工具的男生。
她瞥了眼時一懷里的紙箱,眼神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別等會兒模型散架了,丟人現眼。”
時一沒理她,接過號碼牌轉身走向賽場。
廖謹言在背后哼了聲,聲音不大不小:“有些人啊,總覺得努力就能勝過天賦,真是可笑。”
賽場在藝術館的中央展廳,挑高的穹頂垂下無數盞星星形狀的吊燈。
三十張工作臺沿墻排開,選手們陸續到場,空氣中彌漫著膠水、木材和丙烯顏料的氣味,混著隱約的緊張感,像繃緊的琴弦。
上午九點,主持人走上臺。
她穿著銀色禮服,聲音清亮如鈴:“歡迎各位來到‘星途’藝術設計大賽的決賽現場。
本次大賽以‘星空’為主題,要求各位用積木在無圖紙的情況下完成創作——何為楷模?是讓冰冷的積木擁有呼吸,讓抽象的星空落地生根。
它不該是簡單的復刻,而要讓觀者看見宇宙的浪漫,聽見星軌的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