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陸鋒煮的,碗是他洗的,江樂陽想收拾,他還攔著不讓。
平時在家里短距離活動的時候他不拄拐,左腿就有點拖,跛得更明顯,尤其是今天家里多了個人,江樂陽老是盯著他看,手腳都各種不自在。
他拿了個小馬扎坐在院子里洗碗,江樂陽就坐在旁邊看他,心里感嘆著,沒有婚禮,也沒有宴席,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碗面,自己竟然就這么結(jié)婚了,還找了個連家務(wù)都不舍得自己做的男人。
陸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想起身再加點涼水,又怕走路姿勢太奇怪惹她嫌棄,便伸手去抓自己的拐杖,江樂陽眼疾手快,從旁邊的水桶里舀了一大瓢,邊試水溫邊往盆里倒。
“這種小事你叫我就行了,你試試,水溫是不是差不多了?”陸鋒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繼續(xù)洗碗,他一直都在回避自己殘疾的問題,凡事身體力行,不想成為別人的負(fù)擔(dān)。
洗碗的同時,廚房里還燒著一鍋開水,想著江樂陽折騰了一天,能讓她洗個熱水澡再睡,趁著燒水的功夫,陸鋒又進(jìn)了一趟主屋,把家里的鑰匙給了江樂陽一份,其中有兩把小小的鑰匙,一看不就是開房間門的。
其中一把是開床頭柜抽屜的,陸鋒插上鑰匙,拉出抽屜,里面是面值不等的鈔票,還有一些糧票布票。
“這里是些零錢,你要買什么東西就直接拿,你花錢不用省著,我能賺,如果是供銷社買不到的東西你就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這句話頗有點霸道總裁的味道,可是偏偏他言語真誠,半點都不油膩,哪怕江樂陽自詡二十一世紀(jì)的新時代獨立女性,都有點扛不住了。
“另外這把鑰匙是開這個的,”陸鋒又從衣柜頂層掏出一個帶鎖的小鐵盒,“里面是家里的戶口本、證件、存折……”最底下是幾枚金屬勛章,是陸鋒在部隊里拿命換來的。
最上面是今天新拿的結(jié)婚證。
兩個小紅本也被放進(jìn)盒子里,又鄭重地上了鎖。
江樂陽覺得自己對陸鋒的家產(chǎn)缺乏正確估計,難怪何蓮開口要三千,他都不帶一點猶豫的,抽屜里十塊、二十的面值都放著,陸鋒卻說這是“零錢”。
至于存折,江樂陽隨手翻開看了一眼,都沒敢去數(shù)余額到底有幾位數(shù)。
只是看見最近的一筆流水,是取出兩千塊錢。
是何蓮獅子大開口要的那筆彩禮。
江樂陽的目光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陸鋒面部輪廓流暢,眉眼之間很有英氣,身材也結(jié)實,踏實穩(wěn)重還有錢,家里又沒有婆媳關(guān)系要處理,這樣的男人要是放在現(xiàn)代,不得搶瘋了,誰還會嫌棄他是個體戶?至于那條腿,無非就是走路姿勢有點奇怪,又不影響日常生活,實在不算什么大問題,江樂陽嘆了口氣,感嘆著時代的變化太快,這樣的香餑餑竟然都沒人要。
“這也太多了,你還是自己保管吧,不對,還是你睡主屋吧,守著這么個大金礦我怕我半夜都睡不著。
”在陸鋒看來,江樂陽嫁給他就是受了委屈,他只擔(dān)心這些東西都還不夠多,巴不得什么都捧出來彌補(bǔ)她。
“這個屋朝陽,住著暖和,你就安心住下吧,而且我就在隔壁,你要是害怕隨時叫我。
”這才剛進(jìn)門頭一天,陸鋒就已經(jīng)把自己的家底都攤開給自己看了,只見過幾次就能為自己考慮得這么周到,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父親卻只想著把自己賣掉換彩禮,他把鐵盒放回衣柜,仔細(xì)用被褥掩蓋住,江樂陽看著他寬大的背影,心里有些東西好像不一樣了。
她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段婚姻,莫名其妙穿越到這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莫名其妙就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原本心里還有點別扭,現(xiàn)在卻想明白了,問心無愧就好。
陸鋒對自己好,自己也不能當(dāng)白眼狼。
“我明天想去街上逛逛,有合適的衣服就給陸鎧買兩件,我看他身上的衣服有點不合身了。
”“好,你自己安排就行,我有時候工作忙,確實有點顧不上,還得麻煩你了。
”兩人說話還帶著生疏和客套,江樂陽也沒放在心上,繼續(xù)問他:“他平時就在那個二姑家里吃飯嗎?”“對,二姑也幫著給他洗個衣服啥的,晚上我不在家也是二姑幫忙帶著,我每個月初都給錢。
”江樂陽弄明白了大致情況,就沒再往下問了,今天陸鎧問的那幾句話,明顯是被大人教唆出來的,但是自己初來乍到,這又是陸家的親戚,總不能剛來就挑撥關(guān)系,還是應(yīng)該再觀察幾天弄清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