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么要和人比呢?
苦難是不能對比的,既然人不同,苦難又為什么可以比較?正是不同的苦難摧殘出不同的人格,在程避愆看來,就像刀子刻在不同的靈魂里,每一種苦難之下的靈魂,都會有深淺不一的劃痕,而他們能表現(xiàn)出的疼痛遠不及靈魂深處哭嚎掙扎滿地打滾所抵御的疼痛的萬分之一。或許很多人的靈魂已經(jīng)痛到麻木,他的軀殼卻還能夠釋放笑容,這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個樂觀堅強的人嗎?不,他或許已經(jīng)被徹底摧毀了,只剩下了社會化的本能,他的軀殼在努力適應社會,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吃飯、睡覺、呼吸,可是他的靈魂早已經(jīng)死在了過去。你會覺得他是個幸運的人嗎?你是否以為他的過去一帆風順,是個受盡陽光與寵愛的幸運兒,難道就沒有可能,他腐爛的靈魂被包裹在名為虛假的盒子中,每次那盒子試圖打開,都會加劇靈魂的再度腐爛。
在人生中某個不知名的時刻,程避愆驟然開悟,他意識到人必須要學會自救,別無他法,否則靈魂必將死亡。
他的時間在一次次的自救中被無限拉長,他的靈魂像彈簧一樣被反復壓縮與抻拉,他的希望與遠方被混沌遮蓋,在凝重的現(xiàn)實與蒼白的過往反復鞭笞中傷痕累累。他用全部的力氣抵抗遠方的呼喚——離開這里,真不在此岸。
真的微芒被污濁蒙蔽,他已疲于奔命,頑疾累身。
真已死,已隨無數(shù)先賢離開人世。
可是有一天,有人說——“你什么都不用怕,我會泯滅一切使你懼怕的由,一切。”
有人說——“那我從現(xiàn)在開始不離開你了。以后你想有人抱你,我都會在。”
有人說——“我忠于自己的喜歡,相信自己的能力,我也承諾會和你共創(chuàng)更好的將來。”
那現(xiàn)在,他只想相信一次。
真尚在。
這是學校附近的一家某巴克,非節(jié)假日并沒有某幸和某迪客流量大,所以他們還是能找得到一處5人小沙發(fā)的。
黎雪主動申請請客,看了一眼其余四人:“咱們確實好久沒好好聊聊了,尤其是元旦之后,感覺發(fā)生了不少事兒,好在咱幾個都沒走,是吧?老許,老張。”
張清:“差點差點。”
許擇凱:“承讓承讓。”
程避愆:“……”
他差點忘了,吊車尾需要被移出一班,所幸?guī)兹硕疾辉诖肆小?/p>
“橙子,你喝什么,還是加濃美式?”
“嗯,謝謝。”
“謝哥?”
謝執(zhí)挨著程避愆坐著,姿勢很放松,胳膊腿都很長,腿翹著二郎腿,胳膊其中一條伸直了擱在沙發(fā)靠背,看起來像是在摟著程避愆一樣。
程避愆坐的很端正,他的背后就是窗戶,落日西斜,余暉正好能照進來——周六的傍晚,沒有晚自習。
外面還在下雪,所以天色看起來要比不下雪的時候亮很多,大家都穿的厚厚的,進來很快就熱了,把衣服脫下來紛紛疊放在合適的位置。
“和他一樣。”謝執(zhí)說。
“謝大少爺喝得慣我們這些窮苦人民喝的咖啡嘛?”程避愆揶揄道:“對您來說,這些玩意的口感和刷鍋水差不多吧?”
“是是是。”謝執(zhí)很配合:“我以前天天喝刷鍋水,現(xiàn)在終于能喝到真正的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