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按了個按鈕,從天花板降下來一個抽風裝置,洛力不滿道:“什么垃圾裝置,還是能聞到。”
謝執語氣嚴肅:“接著說。”
“他去教堂找神父懺悔,他那個小地方沒有,他就坐車去別的城市,后來不管用,他就找神婆,神婆說他被鬼纏上了,他就去十字路口燒紙,在家供奉佛像,但很顯然都沒起作用,他就入了個什么懺悔教,那顯然是個邪教,幾年前已經被國家一窩端了。
程悔幾乎是花光了積蓄,那個教派的大師讓他去孤兒院收養一個孩子,每天用鞭子……嗯”洛力停住了,因為謝執臉上的表情已經陰沉到能下雨了。
“繼續說。”
“假大師讓他找個替身去贖罪,用鞭子去抽那個替身,每月一次,打完之后,就把人關在小黑屋里,然后程悔跪在外面誦經禱告,直到天亮,如此循環往復。”
“你還好嗎?小老弟。”
謝執沒說話,把杯里的酒仰頭喝干。
“邪教已經被端了,他為什么還在打?”
洛力愣了一下,他看到謝執眼圈發紅。
這是他第一次在謝執臉上見到這種表情。
“我問了。”洛力說:“他說他不認為那是邪教,他覺得大師是對的,他真的感覺自己罪過減輕了,而且也沒有再做過噩夢。”
“他說如果不是他,程避愆根本不可能接受到正規教育,也不可能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只不過是每個月挨一次打,這筆買賣已經很劃算了。他說程避愆也清楚這一點,所以程悔打他的那么多次,他沒有一次反抗過。”
“砰!”
謝執徒手捏爆了高腳杯。
玻璃渣子飛濺,他手心里幾條鮮血蜿蜒而下。
“謝執!”
洛力是見過大世面的,光是病人自殘他就見過不下千八百次,但親眼看一個智近乎妖的少年情緒破天荒如此不穩定的場面他還是頭一遭。
他沉默了幾秒,無奈道:“你先止血。”
謝執面無表情地把手心里幾個剩下的碎片拔出來,把手帕纏在手上打了個結,“還有么?”
洛力頓了頓,“程悔做的事情沒人知道,我的團隊進行了大面積的走訪排查,你知道我有特令,地方警局也得給我面子,他們知無不言,在這些居民眼里,程悔和程避愆父慈子孝,名聲都很好。也有人覺得他們家太冷漠,因為這父子倆都不交朋友,但他們也能解,他們認為聰明人都是高傲的。不過通過我的催眠,可以知道是程悔不讓程避愆交朋友,因為程避愆當時年紀很小,他怕小孩子會無意間把這件事說出去,打亂他贖罪的計劃。”
“開始程悔是不讓程避愆來a市上學的,是程避愆保證每個月要回去一次,程悔也不想天天看見他,他說自己偶爾對這個便宜兒子也會有一點愧疚,但如果不用每天都看見他,也就沒那么愧疚了。你知道的,催眠的效率永遠是最高的,他會直接不加任何掩飾說出他最真實的想法,不用我再花心思去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