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繼續,雷明也繼續:“平時忙嗎?”
“還好,習慣了。”
“家里呢?”
羅慧簡單說:“也還好,就是我爸閑不住,腳受了傷,不過不太嚴重。”
“羅慧。”
“嗯?”
她的平靜讓雷明無法平靜:“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沒有吧……”羅慧笑,她的笑容可以掩蓋她的不開心,這些不開心她可以跟其他任何人說,唯獨不能跟他說,“我聽清峰哥提過好多次,你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那你呢,你是今時更好,還是往日?”
“當然是……”羅慧往旁邊退了半步,因為雷明忽然握住了搖水的桿子。
他沖凈手上的泡沫,聲音和井水一樣冰涼:“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要騙我。”
要說騙,最會騙人的是時間。熟悉的漸行漸遠,安穩的逐步生變。羅慧沒有讓雷明問住,走過去給自己搖水:“沒有往日就沒有今時,說不上哪個更好。”
天太熱了,她洗完手和臉,抹了抹抬起頭:“今天謝謝你。”
她語氣豁達,反客為主:“我現在記性變差了,走到半路才想起忘了拿,傘是放在地上還是椅子上?”
“椅子。”雷明看她,“知道忘了為什么不回來。”
“因為清娟會幫我帶的。”她沖他笑,“你們吃得開心嗎?”
一時間,雷明不知是陽光刺眼還是她的笑容刺眼。
那些再見她的驚喜與不見她的落寞,那些對她情緒的探究,以及對林漢川的敵意,眼下都無所遁形:“不開心,我說了不合時宜的話。”
羅慧用手背擦掉下巴上的水滴,輕輕哦了聲。
金鳳站在門口叫她:“慧慧!面好了。”
羅慧看著雷明,他的目光還是那樣直白坦蕩,可事實上,他的心已經像被云蓋住的烈日,變得灰暗且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站在這里,想要聽到什么答案,羅慧的反應讓他清醒過來,他急切而盲目的求證除了讓她努力維持體面之外,給不了她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你進去吃面吧。”他說。
“好。”羅慧問,“你這次回來幾天?屋子收拾好了嗎?”
“懶得收拾,就不住村里了。”雷明在鎮上訂了賓館,“等下先去看奶奶,晚上去孫浩家吃飯,明天給我師傅送完東西就回南元。”
羅慧明白,不知說現在還是說他走的那天:“那我不送你了。”
“嗯。”
烈日高懸,蟬鳴依舊。雷明沉默地走出院子,井邊的人影也消失不見。
金鳳煮了面,舀了中午吃剩的絲瓜炒蛋當澆頭。羅慧餓極,狼吞虎咽吃到一半,肚子卻開始痛。
這種痛最近不是一次兩次,她以為來了yuejing,但內褲都很干凈。好在這次持續時間不長,她在凳子上坐了會兒,等疼痛止住便去上風塘里洗篾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