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還有條魚要燜,新鮮釣上來的。”金鳳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讓他去外面坐。羅慧見林漢川有電話進來,也不與他閑聊,去院子把自行車倒放在地上,開始拆卸。
她取掉氣閥,動作熟練地扯出內胎。圓角矩形的橡膠片還剩最后三張,和以前要另外涂膠的比,這些自帶膠的更方便,她第一次買來嘗試時還怕粘不牢,到現在不知不覺已消耗掉大半。
“你還會修車?”林漢川接完電話,湊過來蹲在他面前,“可以啊,什么活都能干。”
羅慧:“這很簡單。”
“我就不會。”
“你會開車,我也不會。”
“不能這么比。”林漢川阻止她的動作,“別補了。”
“還能用。”
“哪怕是新的也不補了。”林漢川拿過她手里的銼刀,“有我在這,不可能讓你去趕末班車,破的騎不遠,我賠你輛新的,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著。”
他抬頭看她的眼睛,“我保證隨叫隨到。”
羅慧沒有出聲,去搶銼刀,堅硬粗糙的銼面貼著她的掌心,兩個人誰都沒有松手,直到屋里的羅小雨發出一記響亮的哭嚎,銼刀被林漢川抽出。
“進去吧。”他目光坦然,牽著羅慧起身,“你媽媽做了魚,我們吃飽了再回去。”
夜幕降臨,車子從鄉道轉到省道,開始加速往前。后備箱放了一籃粽子和兩壺菜籽油,窗戶半開,羅慧在副駕能看到天上的月亮,白而圓潤,如脂如玉。
林漢川說:“進城還有段路,累了可以睡一覺。”
“我不累。”
“那我們說說話?”林漢川看她。
“好啊。”羅慧轉過來,“要說什么?”
“你家人對我很不錯,是不是代表他們對我相當認可?”
羅慧想,他不是會缺少認可的人:“恭喜你升職加薪。”
“你已經恭喜過了,我在跟你說家事,不要扯開話題。”
羅慧笑。
羅慶成喜歡她笑,她眉眼一彎,整個人的狀態就從緊繃到放松,讓他想起伸懶腰的貓,打哈欠的狗,在樹蔭里慢慢舒展的花朵。
人的性格和樣貌會受到長期所處的環境影響,林漢川心知像她這種從農村走出去的女孩,會因為城鄉差距而感到割裂,家庭與自我,包袱和車票,選擇的過程比結果更痛苦。
“羅慧。”
“嗯。”
“這段時間在忙什么?”
忙著上班,忙著休息,忙著備考和放空。羅慧告訴過他她的打算:“十月份就要考試了,真偷懶還是假用功,上了考場就見分曉。”
林漢川高中畢業,從未覺得自己是讀書的料:“你打算考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