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奕良等他走了:“怎么回事,這人今天狀態不對啊。”
“豈止是今天不對。”劉鑫磊當了個把月的觀察員,“他從嵐城回來就一身煞氣。”
“是么。”老李也疑惑,“遇著事了?”
“不肯說。”
“他嘴巴比骨頭還硬,能說什么。”
等散了席,黃奕良回到宿舍,雷明沒在睡覺,而是在寫信。他最近每天一封,有長有短,有厚有薄,寫完就貼上郵票寄出去,收信人都是同一個,結尾也都是同樣的話:
我一切都好,等你給我回信。
羅慧打開信箱,報刊上面有兩個黃色的信封。昨天未達的和今天的一起送到了。她拿上樓,把它們放進報紙折成的方框,里面已經存了二十八封——原來一個月過去了。
她看著信封上的字,依舊用的藍墨水,羅字底下的夕依舊細長有勁。有好幾次,她想從頭到尾拆開來看,可是放下拿起,拿起放下,仿佛手里的不是信而是從墻頭拔下的草。
她知道一拆開就意味著她將重新陷入泥潭,于是努力忍住,她甚至不敢抱著“看你能寫到什么時候”的心態,因為這意味著希望。希望是痛苦的,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尤其是。她和雷明之間的最大問題是說得多做得少,希望多而實現少,再繼續下去無異于互相消耗,他們的感情是否經得起消耗,這問題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上了一天的班,回家看會兒專業書就困了。實習護士的一聲老師叫得她汗顏。昨天早班交接,科主任講完正事,說了新進的實習醫生又提點實習護士:“一個個小姑娘長得么都水靈靈,就是口罩老是忘掉。”
主任抽查抽到了羅慧帶的小姑娘:“你講下輸液的注意事項。”
“要嚴格執行三查七對,要保證無菌操作,要注意輸液的滴速、輸液順不順暢等。”
“等,等是什么,是說不清楚還是忘了。”
“……”
羅慧事后跟她們補充了要注意輸液反應和手部留置針的狀況,安慰說緊張是容易忘,不過被問才容易長記性。
想到這,羅慧合上筆記,考慮起蘇醫生今天跟她提的事:院里規模擴大,新設了很多崗位,蘇醫生有意轉到外科,問她想不想轉。羅慧習慣了待在急診,也喜歡急診,但要是能進手術室,不論是當器械護士還是巡回護士,接觸的東西會新一點,待遇也會比現在好。羅慧估計院里更傾向招畢業生,不會有多少內轉的名額,如果她提前準備,會不會有競爭成功的可能呢?
羅慧無奈,如今的她既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后路。
金鳳的婦科檢查結果是中度盆腔炎。羅慧帶她去醫院打了頭孢曲松,又配了些口服多西環素和甲硝唑。金鳳不愿被羅慶成看見,就把藥塞進了抽屜底。
這天晚上,她剛在床上躺下,聽見外面電話響。羅慶成起身去接,接完回來,他語氣古怪:“你女兒給你約了個什么體檢,明天回來接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