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聽我的,他是給我個面子。”
“他為什么給你面子?”
因為我又幫他賺了一筆錢。雷明不說自己付出的心力和刮扣的油水,他的沉默卻讓姚建蘭不無惱火:“建明說孫旺輝欺負過你,你有計劃整他一頓。”
雷明側眼:“嘴巴縫不牢是吧。”
姚建明心虛:“她是我姐。”
雷明懶得理他們,拿起包出了教室。姚建蘭不讓他走:“你想怎么整?我幫你。”
“用不著。”
“可我實在受不了他了!”
雷明輕掙:“關我屁事。”
“你不是也要……”
“關你屁事。”雷明瞪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姚建明被雷明的出爾反爾當頭敲了一棒,連帶著姚建蘭的盼頭也跟芽苗似的被掐斷。回到家后,建蘭對著書包里的課本發了好久的呆,轉頭看見衣柜鏡子里那張熟悉而好看的臉,忽然生出把它劃爛的沖動。可真拿起剪子,她又不忍下手,父母把她生得漂亮,是讓她開心,快樂,不是讓她折磨自己,她為什么不敢把剪子對準傷害她的人,反而傷害自己?
她淚眼蒙眬,眼前再次出現孫旺輝那張豬臉,她忿忿,剪子的尖端扎進了老舊的木桌。
“姐?”姚建明推門進來,姚建蘭回頭,臉上有清晰的淚痕。
她看孫浩:“你來我家干什么?”
“我……”
“他來做作業。”姚建明說。
“你們做作業來我房間干什么。”姚建蘭著惱,起身趕他們。
姚建明和孫浩灰溜溜地回到外屋,姚建明跟他訴苦:“看到了吧,我姐脾氣不好。”
孫浩聽完他在學校碰的釘子:“你找雷明壓根就找錯了,他現在和孫旺輝穿一條褲子,是孫旺輝的搖錢樹。”
姚建明聽他說雷明是怎樣出入孫家,怎樣去逛孫家的磚窯,怎樣去摸磚窯里的拖拉機,難以置信的同時也感到莫名的屈辱:“我簡直上了他的當!”
“所以,要我看還是算了吧。”
姚建明試圖讓自己冷靜,但一想到是自己以為有了幫手,害得姐姐先有希望再失望,就忍不住自責。
他覺得自己太笨了,不管是誰都能把他玩得團團轉:“你說雷明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孫浩搖頭,“反正他和孫旺輝都不好惹。”
兩個人接連嘆氣,但事實上,雷明巴不得自己變得不好惹,一個人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比被人膈應要好得多。
他不知道其他學校有沒有孫旺輝這樣的混蛋,如果有,那些運氣差的,被欺負過的倒霉蛋和他的經歷大概差不多:先是氣憤,再是逃避,末了要么認命要么反抗,而就連這反抗,也有可能被戲謔為狗急跳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