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把碗洗了才還回去,看了眼時間,轉身噔噔噔地跑下樓。
樓下的空地擺了幾張牌桌,有工友或坐或站,打牌押寶。他穿過人群,去到最外面的小賣部,排了十分鐘的隊才摸到話筒。
他和羅慧有書信往來,會定期收到她的排班表,只要得空,他就會打電話給她。
已經超過了約定時間,羅慧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喂?”
他問:“等久了沒?”
“沒,今天我這邊沒人排隊。”羅慧的手指繞著電話線,“我以為你會遲到呢。”
“是遲了。”
“就一小會兒。”羅慧不放心上,跟他提起明天清娟要來市里看房。清娟后忙碌了不少,一會兒收拾胡家父母在縣里給他們買的新居,一會兒去胡漢的運輸公司和紡織廠參觀,因為出嫁,陳江華不再指望她在家干活,清娟倒像模像樣當起老婆和媳婦。
雷明對胡漢和清娟的事提不起興趣,聽聞他們近況,除了嗯嗯答應便是感嘆有錢的日子真是好過。羅慧察覺他的不耐:“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
“沒有,你想說什么說什么。”
“可一直都是我在說,你沒什么跟我說的嗎?”
“……”
“雷明。”
雷明不支持她去給清娟和胡漢的婚事出謀劃策:“他們有他們的過法。”
“我知道。”羅慧壓下傾訴的欲望,“我不提了。”
話筒串聯一陣靜默。
“最近忙嗎?”雷明問。
忙,但跟他說忙也解決不了問題。羅慧不想他擔心:“都一樣啦,交班都很準時,你呢?有沒有希望進北川?”
沒有,不但沒有,他還放棄了當組長的機會。
雷明握緊話筒:“羅慧。”
“嗯。”
他如實交代,做好了她失望、責怪或者安慰他的準備,然而羅慧只是問:“那你現在有沒有輕松一點?”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