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心想她總是這么要強,德智體美勞,哪樣都不肯放。早知如此,那兩天他該去學(xué)校看看的,不說鼓勵加油,送點好吃好喝的也行:“你沒跟我說你們要開運動會。”
“我連你人影都見不著,怎么說?”羅慧像是找到突破口,“奶奶也總跟我念叨,你上了高中后就像被狼叼走了似的,一點都不記掛她,要我猜,你不是在發(fā)狠讀書,而是在找出路做買賣,對不對?”
雷明看著她,沒說對也沒說不對。
“你跟我有什么好隱瞞的。”
雷明吸吸鼻子:“我告訴你,你不是要告訴奶奶?”
“……”
這話讓羅慧覺得自己是個間諜,可是明明她站在他這頭的次數(shù)更多。雷明看她陷入糾結(jié)卻又十分好奇,忽然笑了,而羅慧在他斂去笑意前猜到了答案:“你是不是還在開車。”
當(dāng)然是。雷明的身體完全轉(zhuǎn)向她,把胡漢找他,他接茬,以及從九月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和盤托出。羅慧聽著聽著,被他所謂的教徒弟,車爆胎,以及雨夜的意外吸住了神——那晚下大雨,雷明因為視線不好,在路邊停車吃饅頭,結(jié)果經(jīng)過一輛車,幾只豬從后倉滾下來。那司機開出十多米才發(fā)現(xiàn),沖下來大喊大叫,叫得路過的司機以為遭了搶劫,有的加速離開,有的聽清原委后沖他發(fā)火,只有一兩輛停下來幫他抓豬。
羅慧忘記了吃面:“那后來豬抓回來了嗎?”
“抓回來了。”
“所以你是被雨淋了才發(fā)燒的。”
“不是,好幾天以前了,我當(dāng)時穿著雨衣,手電都沒事我怎么會有事。”
“你還和手電比。”羅慧皺眉道,“你當(dāng)時怎么敢下車呢?要是真的搶劫怎么辦?那人要是故意引誘你們怎么辦?壞人之所以壞,是因為他能利用好人的信任和同情心為非作歹,你……”
“我知道,我想起來也后怕,所以這種事有第一次沒第二次。”
“才怪,你上次是第一次,這次已經(jīng)是第二次。”
“上次是哪次?”
“你腿受傷的那次。”羅慧有點理解奶奶的擔(dān)憂了,在安全的環(huán)境里,誰都愿意當(dāng)好人,可要身處危險,再當(dāng)好人就是圣人,而她遠(yuǎn)沒有偉大到希望雷明成為圣人的地步。
她沒再說話,低頭看著碗里的面,雷明卻在她一瞬的斂眉中明白了她的憂慮。他的心好似被刀背敲了下,碎開幾道裂痕,而溫?zé)岬乃髯陨隙聺补啵瑢⒘押巯?shù)填滿。
他不禁柔聲:“我又不傻,是不是圈套,還是能分辨的。何況那天我是看別的司機去幫了才過去,還留了人在車上候著,要是只有我一個,我肯定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羅慧有了小情緒,“你剛還說買證呢,買證不等于違法嗎?”
“違什么法,法都是滯后的。”雷明有他自己的理論,“只有犯錯犯多了,危害程度大了,法才來管束你。現(xiàn)在路上人比車多,開車算是新行當(dāng),人想罰也不知怎么罰,等車比人多,不管不行了,那考證就會更嚴(yán)肅更透明,我想買也買不到。”